虎牢關內尋密道,忠臣長眠黎明時
虎牢關內燈火稀疏。
地牢內,南霽雲與許遠貼著牆根潛行,每邁一步都似踏在刀尖上。
磚牆滲著夜露,打濕了二人襤褸的衣衫。
遠處梆子聲忽遠忽近,如同催命的符咒。
“西北角有火光。”
許遠突然按住南霽雲肩膀,二人隱入牆角陰影,一隊兵卒執炬而來,鐵甲相擊之聲清晰可聞。
南霽雲屏息凝神,後背緊貼著濕冷的磚牆,傷口滲出的血珠順著牆紋緩緩下滑。
等那兵卒的腳步漸行漸遠,他們從牆角悄然遛了出來。
虎牢關的密道是關隘守將代代相傳的秘密,除他們外的任何一個人都無從知曉,就連當朝皇帝都不知密道的具體位置。
他們會將密道的具體位置寫在卷軸上,放在虎符旁,沒有將軍的命令,沒有人可以看到密道的具體位置。
當上一個將領戰死沙場,下一個將領騎頭盔上繫著白布,拿起虎符時,他也得到了開啟卷軸的許可權。
但是當燕軍破了虎牢關,在關外萬箭穿心射死虎牢關的上一個將領後,副將為了不讓虎牢關的秘密洩露,將那捲軸一把扔進了火中。
副將作為最後一個知道密道位置的人,被安祿山抓捕,百般拷問都沒一絲松動。如今,他大概也在地牢的深處關押著。
“我認識那位副將,他曾經有段時間在睢陽任職,我們有一面之交。”許遠說。
“那我們就去找到他,問問他密道到底在哪裡。”說著,南霽雲摸走了獄卒身上的所有鑰匙,鑰匙互相碰撞的細微聲響在寂靜的地牢中格外刺耳,他連忙用破袖裹住,金屬相擊之聲頓時沉悶下來。
“看看鑰匙上有沒有標記。”南霽雲看到一旁有一個火盆,就蹲了下去,在火盆旁邊眯著眼睛,仔細辨別鑰匙上的紋路。
已經是深秋了,外邊天氣逐漸轉涼,地牢裡更是陰冷。
在走廊裡的獄卒們為了取暖,每隔一段距離就會點一個火盆。
南霽雲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哪裡有紋路,許遠害怕他耽誤的時間太長,有巡邏計程車兵過來,也蹲了下去,拿過那串鑰匙仔細地端詳。
“鑰匙上有編號。”許遠湊近細看,指著其中一枚銅鑰上幾乎磨平的”甲三”字樣,“地牢分甲乙丙三級,甲字牢關的都是要犯。”
“那裡一般有人單獨把手吧,我們身上沒有武器,不一定打得過他們。”南霽雲說。
“沒關系,什麼都能當武器。”許遠說著,垂下眼睛看向熊熊燃燒的火盆。
南霽雲循著他的目光看下去,凝視著跳動的火焰,彷彿看著搖曳的希望。
南霽雲與許遠各自端起一個火盆,滾燙的鐵盆邊緣灼燒著他們的手掌,卻無人鬆手。
南霽雲小聲說:“好燙。”
許遠也倒吸一口涼氣,用上牙緊緊咬住下唇,防止自己發出更大的聲音。過了一會兒,他不知道是自己適應這溫度了,還是雙手已經被燙麻木了。
他說:“快走吧,等人多了就完了。”
他們沿著陰濕的甬道前行,火光在磚牆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地牢深處,一個不足丈方的石室出現在眼前。鐵柵欄後,一個披頭散發的人影被鐵鏈懸吊在半空,四肢關節處都釘著鐵釘。那人正是虎牢關副將賀清龍。
南霽雲剛要上前用鑰匙開鎖,身後突然傳來鐵靴踏地的聲響。
“什麼人!”兩名巡邏獄卒持刀沖來。
許遠眼中寒光一閃,猛地將火盆潑向當先一人。熾熱的炭火如流星般傾瀉而出,那獄卒頓時化作火人,慘叫著在地上翻滾。
火星四濺中,南霽雲抓緊這機會箭步上前,奪過這一名在地上翻滾的獄卒的橫刀。
他沒有絲毫猶豫,手起刀落向著另一個獄卒劈去。
那獄卒慌忙舉刀格擋,南霽雲用的力氣很大,兩刀相擊發出一聲脆響,獄卒的手腕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