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湘示意松竹放下自己,若孜俯身在她耳邊說了幾件事,蘇亦湘的眼裡滿是震驚:“這些事,你可有證據?”
若孜苦笑:“若有鐵證,我也不會忍氣吞聲到現在,讓她把我折磨成這個樣子,今日相告,也只是希望三小姐日後多加謹慎些,若孜無能,只能幫小姐這些了。”
蘇亦湘點點頭,估摸著時間不短了,便示意松竹該離開了。出門時,恰巧看到門外守著的人從牆角跑出來:“哎呦三小姐,您出來了!好走!裡面髒,記得回去用艾草水打打身子,驅驅邪。”
話怎麼這麼多?蘇亦湘還是覺著他不對勁,於是小聲交代旁邊的僕從:“找兩個人盯著他,別讓他把今日的事情傳了出去。”
今兒大夫人邀了幾房太太一起吃晚飯,因著她祈福避災,所以今日必須人人吃素,沐浴焚衣。
但大夫人上山回府天都黑了,其他幾房太太便一直坐在旁側等著,蘇亦湘餓到直啃手指,最後被孃親溫柔的抓住了手,偷偷塞了一塊糖在嘴裡。
二夫人薛倩,時不時揚起手臂摸摸頭髮,按按額頭,都只為了秀出她手上那老爺剛賞的金鑲玉手鐲,細緻的雕刻還填了一些精緻的玉石小墜子,工藝繁瑣無比,價錢更是貴到離譜。
一想到自己孃親連最近桌上的幾道肉菜都是蘇亦湘費了好一番周章才安排上的,她薛倩卻花錢大手大腳,穿金戴銀,蘇亦湘更是生氣,決心要加快腳步,幫孃親奪回父親寵愛。
二夫人的一雙子女站在她旁側,二哥蘇懷琰站在那裡靠著薛倩的椅子打盹兒,二姐蘇亦汀,一雙丹鳳眼加著下三白,吊著眼四處打量,好像看誰都有仇。
三夫人本是帶著蘇懷珺坐在一旁,也不言語,只是看著手裡的茶水發呆。
自從親手捉了“貓妖”,又揪出了薛倩,雖說也被老爺賞了不少,但卻實打實跟薛倩結了樑子,這家裡到底是薛倩勢力大,現下除了她自己庭院的人,其他奴僕賓客,都避著她走。
更甚之有傳言,魏月屏是個狠心的劊子手轉世,所以才心狠手辣捉得住貓妖。不用多問,魏月屏也知道這傳言是薛倩差人發出去的,但老爺不在,大夫人不管,她也只能避耳當沒聽到。
蘇懷珺倒是一如往常的沒心沒肺,傳言也還沒有傳到他耳朵,坐在母親旁邊,只顧著跟蘇亦湘做鬼臉打趣。
終於大哥蘇懷珉先入內,避開身子做請狀,大夫人進門,身後跟著老三蘇懷琤。
自從之前大夫人生日過後,蘇懷琤也多少懂了在眾人面前裝著些,所以這次出場,溫文爾雅,和大哥二姐學著一禮一式。
“各位妹妹久等了,今日之事,也是必不可少,也希望大家回去,都抄經唸佛一篇,淨化己心,也為蘇府祈福,之後這類事,萬萬不可再有發生。”
“是!”
眾人齊聲答覆,在大夫人的示意下,眾人開始動筷。
這邊歲月靜好,蘇府後門卻是一番嘶聲哭鬧。已經到了釋放若孜的時候,幾個僕從拉著她出門。
連若孜都自以為把她丟在門口就是,但這幾人竟然一直拖著她走到了後巷。若孜心裡自覺不安,緊張的撕扯著喉嚨質問:“你們要幹什麼!放開我!老爺和大夫人說了,只是要我滾!”
一個僕從眼裡閃著賊光,對著若孜的臉吐了口口水,味道腥臭無比:“嘿,老爺和大夫人放過你,可你別忘了,你是二夫人的人,打狗要看主人,收拾狗也得聽主人的!你惹二夫人不高興,輕易放了你,二夫人怎麼高興?”
果然,若孜眼前一黑,悔恨自己沒有聽三小姐的話,幫她一舉揭發薛倩的惡行。可是現在後悔已經晚了,她的命此時已經掌握在了這幾個奴僕手中。
若孜出聲哀求:“求求你,我不求別的,我要見三小姐,你答應讓我見,三小姐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誰知那奴僕竟然鬼魅一笑:“三小姐?你的三小姐估計自身難保了,她一個小屁孩兒,搭上一個失寵的娘,還真以為靠她能翻身啊?你真是蠢夠了,二夫人那麼香的一個腳你不好生捧著,去找一個廢柴,活該你今天這個下場!”
若孜遠沒想到,她不但害了自己,還有可能要連累到三小姐,禁不住失聲痛苦,盡力用自己最大的聲音哭喊著,希望內宅的三小姐能聽到:“三小姐!對不起啊!奴才對不起您!一定要小心薛倩那個賤人啊!”
但她只喊了一遍,就被一個奴僕踢中了嘴,半口牙都斷裂在嘴裡,又被一人狠狠踢中肚子,一聲咳嗽嚥了幾粒進去。
喉嚨被牙齒劃破,胃也被踢出血,一口血噴出來,整個人也沒了力氣,不多時便沒了呼吸,只是眼睛還一直瞪著,幾個奴僕試著去合上,接連幾次都失敗。
站在人群后的領頭的,直接用一塊破布給她蒙上:“行了丟了吧,記著丟遠一點,千萬別被官府的人發現給老爺招麻煩!”
偷偷丟在了亂葬崗,還壓了幾具陳年腐臭的遮上去,他們的行徑確實沒有被官府的人發現,但他們也沒發現,若孜的妹妹若瑰,一直跟在她們後面,從他們施暴到拋屍,若瑰一直跟在後面。
在她看到姐姐被打的時候,原本準備衝過去阻攔,可是看到姐姐藉著人群的縫隙,對著自己極力的搖頭,最終還咬斷舌頭徹底斷了她相救的念想,若孜崩潰的在門後哭泣。
她偷偷把姐姐從亂葬崗背出來,找了一棵顯眼的大樹埋在底下,手指扣出了血,手掌磨破了繭,她都沒有再掉一滴淚,沒刨一捧土,都會默唸一遍:“蘇家必亡,薛倩必慘死。”
屋內,眾人都在面無表情的吃著桌上盡是粗糧綠葉的飯,那饅頭乾的都劃嗓子,菜更是連一滴油、一粒鹽都沒有放。
這飯吃的,蘇亦湘都後悔之前喊餓,一口綠菜梆子在嘴裡嚼了半天咽不下去,卻突然咬到了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