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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暗濃

原本只是想問問她到底跟美嘉說了什麼,找到原因才方便下手,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走出教學樓,操場周無遮攔,冷風一吹,視野遼闊,他的精神也稍微清醒了些,自嘲苦笑。方才的自己,活像個撒潑打滾的小孩,說別人多年沒長大,自己又何嘗不是。

只是做都做了,他也不會去後悔什麼。當時的確是憋著一口鬱氣,若還要一直忍著,活著來受委屈,那倒不如不要重生了。

手機震動響起,他瞄了眼,是燕芷蘭的電話,想了想卻沒有接。就這麼隨意地在操場上慢慢散了會兒步,才返身往學生會走去。方到斑竹林,不經意的抬眼,歐式風格的小閣樓上,窗邊側立著一個倩影,正無言地注視著他。

“聽說你方才大鬧了一場。”

走進辦公室,她仍然還站在窗邊,雙手捧在胸前,杯子散發著寥寥熱氣。陽光鋪灑,青絲鋪灑,她頸項到秀肩,順滑而下,婉約如束。腰間的細緻後,又以一個更圓滑然後筆直的弧度順了下去。

“是啊,跟你妹妹徹底鬧翻了。”

他毫無形象地坐在了沙發上,翹起二郎腿,看上去十分疲憊。連眼前比之往常彷彿更為窈窕的娉婷倩影,都沒有心思去欣賞。

“明明是你去人家那兒大鬧了一通,又毀琴又踢桌子的,這樣子怎麼好似反被欺負了一般?”

燕芷蘭看著他彷彿心冷了不會再愛了的樣子,撲哧一笑,眸中滿是動人的盈盈之色,聲音細軟輕綿,彷彿蓋在心臟處的一縷輕飄飄的綢巾。

“芷蘭,再過一年,你就高三了吧,大學打算去哪裡呢?”

張徹並沒有接她的調侃,也不管這麼短的時間內她是怎麼知道的。突然想起了什麼般,儘管軀體仍是毫無氣力地躺在沙發上,他的眼皮卻略微抬起來了些,瞳光聚焦。

“未來啊,不知道呢。不過爸媽比較希望去上海。”

聽見他直喚自己名字,燕芷蘭也沒打算跟他計較。稍微小啜了一口紅茶,柔滑溫暖的感覺順喉而下,迎著窗前冷風都彷彿暖和了許多。

其實家裡給的選擇是京城和上海選,但因為環境因素,母親較為期望她去上海一點。這兩個地方,已經代表了將來從政或從商的兩種選擇,父親也沒有強迫她,畢竟多年宦途如履薄冰,他深知其中水深,女子從政也沒有那麼適合,趁早紮根未來的經濟中心,也不妨為一個良策。

“上海啊……”他懶洋洋地雙手後仰,身子裡的筋骨韌帶噼裡啪啦一陣響,然後才稍稍回身,兩隻眼睛略微有些迷離地看著她,“不知將來某一天,我們是不是也會變得彼此都不認識呢。”

“將來的事,將來再說。”

與平常女孩子的回答不同,她只是再淺淺地小啜了一口暖茶,背對斜陽,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輕描淡寫地道,無數的光從她背後照射過來,張徹有些看不清她的臉。

……

晚自習下課。

校園裡響起陣陣喧鬧,教室裡奔湧出無數學生,對家裡溫暖被窩歸心如箭的人潮分流很快,偶爾也有相伴偕行的三兩好友慢慢落下,在教室裡逗留些許時間,這樣的景象最多持續十多分鐘,除了高三教學樓仍然燈火通明之外,其餘地方便都熄了動靜。

“走啊,馬銘傑,你還在搞什麼?”

許景騰站在教室門口,一邊跟同伴們說笑,一邊不耐煩地朝教室裡喊了聲。他今天的心情總體來說不錯,雖然看著那小子的欠揍模樣仍然憋了一肚子火,但看那小子徹底與燕語霖決裂,內心還是不由一陣狂喜。這不僅代表著他一直以來的隱憂被解決,同時還代表了,或許利用這一點做些什麼。以燕語霖基本沒見過她吃什麼虧的性格,兩人藉此拉近距離,若能一起對付那小子,還一舉兩得地抱得美人歸的話,可就真的兩全其美了。

從這一點來說,拋開其它,他其實也蠻佩服那小子的。不說這麼個嬌滴滴的大美人,說絕交就絕交,罵就罵了,還那麼不留情。他當時即便在旁觀,心裡其實也一陣暗爽。不止是爽在這兩人完全決裂,其實還隱隱為他叫了一聲好。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複雜無比的,與張徹之間,他固然是視若死敵,但這並不妨礙他對其的客觀觀感。人都是驕傲而有脾氣的,就許景騰自己來說,運動好人又帥,家境還不錯,從小就是小團體的中心,內心自然也是頗為驕傲的。小學初中,換過的女朋友不知多少,甚至及之床笫,對兩性關係的看法自然不會再像純潔小處男那般,將對方視作可以付出一切的女神。他也有自己的驕傲,自己的性格和脾氣。遇見燕語霖之後,他心無旁騖苦追三年,這三年他忍著真沒再跟其他女生談過,可對方還是若即若離。偶爾表現得稍微親近一點,她那貌似親和禮貌的拒絕下都隱藏著拒人千里的冰冷和傲氣,很多時候許景騰自己在家裡,想不過氣了都會狠狠地罵上兩句,臭拽個什麼。偶有想幹脆不追了老子找其他人逍遙自在得多,但一看到對方那巧笑嫣然的樣子,他一下子又藏住了所有的脾氣。更何況,母親在知道他對燕語霖的追求後,不知從何處打聽到了對方的家庭背景,也一反常態地表示支援他,這無疑是更大的動力。

然而,這些不滿和脾氣,藏起來卻並不代表著它們消失了,只是隱藏在內心深處,因為沒有到能到它們放肆的時候,所以隱藏很深並未暴露出來。今天看到張徹把燕語霖一頓說得那麼慘,他一面對這小子裝B表示不爽的同時,看著燕語霖難看的臉色,其實心底也有著陣陣快意。

所以,總體而言,他今天心情其實很不錯。

“老班惹不起啊,我作業要不補過去,明天真把我爸叫來,非打死我不可。你們先走,不用等我了。”

他口中名為馬銘傑的少年,是一個身高不矮於他的高瘦男生,臉色略微有些奶油白,正是這膚色,讓他其實不怎麼好看的五官,也多了些俊逸帥氣的味道。

“那就不等你了。”

許景騰不耐地回了句,呼喝著隊員們,一邊談笑一邊走出了教室,要不是燕語霖今天明顯心情不好,他不想去觸黴頭,其實倒也不想跟他們一起。對於馬銘傑這個隊員,其實他心底也很有些看不慣他的一些作派,大家在一起打球玩樂,都是兄弟了,還那麼認真學習幹什麼,出成績的時候炫耀嗎?許多聚會還用這個理由推脫,擺明了是不給面子,要不是照顧著隊裡的情緒,想著他畢竟還有不錯的球技和三兩個相熟好友在隊裡,他早就把這廝踢出去了。

馬銘傑並沒有回應,專心趕著作業,似乎書桌面前的試卷真的對他極為重要一般,到又做完一題,時間已經差不多過去十多分鐘,外面早已安靜下來。高二教學樓的人都幾乎走光,只有教師辦公室還寥寥有幾點燈火。他猶豫片刻,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出去,沒等對方接就結束通話了,然後收拾書包,關燈走出教室。

他在校園裡慢慢走著,食堂和高一廁所中間有一片夾在教學樓中間的庭院,夜色中黑暗深沉,樹木枝椏奇形怪狀,彷彿張牙舞爪的惡魔。

黑暗中突然傳來漸行漸近的腳步,馬銘傑面色沉鬱,抬眼看去,一個面色平靜漠然的稍矮少年,自黑暗中不急不緩地走出。

正是張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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