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賀蘭蘊,拜見閣主,拜見諸位長老。”
“諸位長老安,老閣主也安。”
風雨初歇,暗流湧動。不知是上首的老狐貍們太會粉飾太平,還是這兩位少年人實在遲鈍得厲害,好似與之前那一場才揭過的風波隔著到天然的屏障,半點都沒有受到影響。
二人見了禮,一個興高采烈,一個散漫無拘,站在席前任由那些長老打量。
“屏山如今是金丹後期了吧?”孫玢承捋了捋花白的胡須,“方才我可是瞧見了,你這一手淩熾劍法使得出神入化,傷雀劍擇你為主確實合適。”
“孫長老過譽了。”路屏山垂眸。
賀蘭蘺瞥了眼還在傻笑的賀蘭蘊,眼中掠過一抹暗色,面上笑意如常。
反而是另一位翟長老開口附和:“唉,這是哪裡的話,依我看,以屏山的實力,莫說皓月榜前十,就是榜首也稱得起!”
“是啊,路師兄他現在就已經是榜首啦!”賀蘭蘊笑著指了指雲端的皓月榜,“同輩之人裡,誰人不知路師兄的劍痴威名,我已經聽到好幾個師兄師姐在佔蔔問卦,只求千萬不要抽到路師兄,免得被他早早淘汰呢!”
路老閣主被他逗笑了:“哦,居然還有這種事?”
“賀蘭蘊,我瞧你劍術不見好,嘴上功夫倒是愈發好了。”賀蘭蘺似笑非笑,涼涼盯了他一眼,賀蘭蘊馬上閉上嘴,原地變成個小鵪鶉。
路屏山寵辱不驚,依舊散漫地站在臺上,懶懶地聽著這些長老們互相拉扯,冷淡地好似這些與他半點關系都沒有。
那些長輩將他當作消遣,他也就配合地扮演一個合格的沒有感情的人偶。
觥籌交錯,路老閣主笑著睨了他一眼,像是隨口一提:“你們之後還有比試呢,屏山,小蘊,不如先回去歇著吧。”
“是。”
路屏山與之對視了一瞬,拱手行禮,毫不留戀地帶著賀蘭蘊一同離開了。
兩人一路閑談,直到被侍候的弟子送出了校場,路屏山才撓了撓頭,對賀蘭蘊和善地笑了笑:“我一會兒去萬書閣,賀蘭師弟要與我一起嗎?最近找到一冊難得的古劍譜,值得一讀。”
“什麼?啊哈哈哈,呃……那個,路師兄其實我待會兒還有比試,就是那個築基期的第二輪,”賀蘭蘊心虛地對他抱歉一笑,“這一來一去的,可能來不及,我就不去了,你自己看吧!”
“這樣啊,那你快去吧。”路屏山笑吟吟地看著他,臉色的遺憾不似作假。
“路師兄再見!我走了!”
話音剛落,賀蘭蘊立馬慌不擇路地扭頭跑了,生怕路屏山改了主意,硬要拉他去看那什麼鬼的古劍譜。
路屏山目送他遠去,哼著小曲往旁邊的樹上一靠:“出來吧,那小子都跑沒影了,他從小到大一直不愛讀書,一聽見劍譜就逃,嚯,這麼沒品的人不多見了。”
孟長贏抱著劍慢悠悠地走出來:“少貧了,效果怎麼樣?”
“槓槓的,兄弟你是這個。一個時辰,怎麼給你拖出來的?”路屏山沖他極其敷衍地點了點頭,“現在好了,全宗門上下都在傳,說你孟長贏是江郎才盡、德不配位,晉級是從李徵然手裡撿漏的,說不定淩霜榜榜首也有黑幕了。不是,和我分享一下唄,您老到底怎麼想的?”
“很正常。”孟長贏淡淡道,“就這樣。”
路屏山皺眉:“什麼意思,這謠言就不管了?”
孟長贏低頭笑了笑:“不,要管,這謠言不但他們要傳,咱們也要傳。什麼離譜就傳什麼,讓這把火燒得越來越旺才好。”
他勾起唇,眼底閃過一瞬的晦暗,燒到……那些人玩火自焚才好。
“行,你了不起。我知道怎麼做了。”路屏山嘆了口氣,“對了,你……去見過律乘雪了?”
孟長贏垂眸,長睫顫了顫:“見了。”
“他們怎麼說?”路屏山目光如炬,人都從樹幹上爬起來了,聲音壓得極低,“下一步,還要按照原計劃來嗎?”
“一切照舊。”孟長贏抬眸望向他,黑眸如幽幽潭水,倒映出天頂雲端,“但是有一個條件,屏山,我希望你明白。”
“什麼?”
孟長贏笑了笑,聲音很輕,也很堅決。
“絕對不能牽扯到陳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