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鎮的公務員考試雖然不算正經的科舉,卻也依照著朝廷的制度來辦。
收完卷子之後,又花了三日工夫,各房的薦卷都上來了
。接著,瞿式耜花了一日一夜的時間將中式書生的卷子讀了一遍,排定了名次,就要名人張榜公示。
黃佑再也按耐不住,徑直問:“瞿主考官,通州士子周仲英中沒有?”
瞿式耜嚴肅地看了他一眼:“黃監試官以前和周仲英可認識,如果這樣,為了避嫌,老夫說不得要將他的名字從榜上刷下去。”
“啊,中了?”黃佑內心中莫名其妙地一陣驚喜,忙道:“大主考,黃佑以前從來沒見過這個周仲英。”
瞿式耜臉色才好看些:“這個周仲英卻是中了,乙榜第六。他的幾篇時文倒是作得不錯,就是策文差了,否則,說不定能進甲榜的。”
“中了就好,中了就好。”黃佑鬆了一口氣:“我本打算召他問話的,看來已經沒有必要。”
瞿式耜點頭:“按照士林規矩,中式考生明日應該去我下榻的驛館謝禮,拜師的。如果你找那周仲英問話,可過來。”
沒錯,黃佑想問的就是周仲英為什麼餓昏在考場之中,地方官給他的那十元錢路費究竟去哪裡了?如果真是被地方官貪汙了,嘿嘿,說不得要替孫太初行軍法了!
連考生的路費都敢貪墨,這人膽子也實在太大了。如此一來,豈不是傷了士之心,揚州鎮以後還怎麼爭奪人心?
據說黃佑所知,通州知州本是前崇禎內閣首輔楊嗣昌的隨從,叫俞振龍。當初盧公在鉅鹿殉國之後,楊嗣昌怕他沒死,以後會報復,派了三個心腹隨從去檢視。其中一人就是俞振龍。
俞振龍察看之後回北京告訴楊嗣昌,盧象升真的死了。
就楊嗣昌而言,希望手下人說盧象升沒死,這樣他就可以把怯懦畏戰之類的罪名加到盧象升的頭上了。
但這俞振龍非常硬氣,楊嗣昌把他鞭打了三天三夜,快打死了,他仍然瞪著眼睛說:“天道神明,無枉忠臣。”
最後,又捏造了一個罪名將其充軍。
後來,孫元唸到此人的情義,就想了個法子將他救了出來,留在身邊
。這些年,俞振龍一直跟隨孫元,最後做到了通州知州一職。
按說,如此一個忠義之士,斷不會做出貪墨之舉的:俞振龍啊俞振龍,如果幹出這事的是郝肖仁,我倒不意外,怎麼就是你呢?
黃佑又是痛心,又是憤怒,又是惋惜:
無論怎麼看,這個俞振龍是必須斬的。
次日,黃佑總算在瞿式耜下榻的驛館裡見著了周仲英。
按照士林的規矩,中式的生員會在張榜後去拜見大主考,算是正式拜師,成為他的門生。明朝文官最重門生、同窗、同年關係,一但這種關係確定,將伴隨終生,以後在官場上也要守望相助。
當然,來拜師的同時,也要送上一筆禮物。
卻見,瞿式耜的廳堂裡已經堆滿了如山的禮物。聽說人,這次前來謝師的一百多中式士子平均每人都要送上十來兩銀子,光這一趟走下來。除了揚州鎮給的辛苦錢,光謝師銀子瞿起田就又一萬多兩進帳,難怪朝廷每三年一次的秋闈、春闈,為誰出任主考官一職官員們搶得頭破血流。為此,還要預先進行一場考試。實在是,這實在的利益讓人眼紅。
瞿式耜不是揚州鎮的人,黃佑也無意打破這種潛規則,睜一眼,閉一眼,裝著沒看到。
同幾日前考場中被餓得面容蒼白不同,此刻的周仲英一臉紅光,隱約還泛著一層亮光,當真是精神煥發了,見了黃佑就“哎喲”一聲跪地拜見:“學生周仲英見過監試官。”雖說揚州鎮的公務員考試不是正經的科舉,可好歹也是一種出身,也得到朝廷承認不是。自己從現在開始,算是熬到出頭,要做官了。
“起來吧!”黃佑忙伸手將他從地上扶起來:“周仲英。”
“學生在。”
黃佑:“那****在考場中餓得暈厥過去,究竟是何緣故。某想問問你,地方官不是給每個參考計程車子十元鷹洋,足夠你們路程上的花費嗎,怎麼還弄成那般模樣?如果其中確有情弊,你大膽說,不管涉及到誰,究竟是什麼身份,都不用害怕,某為你撐腰。是不是通州知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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