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周仲英筷子落到地上:“這麼多錢,都翻了十倍了。。更多最新章節訪問:щ.。穎川侯這麼有錢,簡直就是拿錢砸人呀!”
不覺中,他對孫元的稱呼也從“孫賊”“孫元”改口成了“穎川侯。”
如今雖然美洲白銀開始大量輸入中國,而國家也實行銀本位制度六七十年,但銀子的購買力卻依舊極高。尤其是在這中戰‘亂’年代,如黃金白銀這種硬通貨更是被炒得極高的價位。
換算成白米,明末的一兩白銀相當於後世一千塊錢人民幣左右。等到清朝康熙乾隆年代,則下降到六七百的程度,到清末則只有三四百。
江南一地雖然富庶,可富裕的則不過是士大大族和士大夫階層,普通百姓,一年到頭扣去全家吃喝,能積攢下幾兩銀子的節餘,就算是日子過得不錯的了。
孫元一下子拿出這麼多俸祿出來,實在是大手筆。
以一縣知縣的俸祿來看,每月都快三萬塊錢了,這已經是後世大公司中乾的標準。至於縣丞和六房主管,怎麼也算是一線城市的小白領。
這樣的收入在經濟極不發達的明末,就是天文數字,唬一下如周仲英這樣的窮秀才還是可以的。
“是啊,穎川侯能夠自己收稅,且又走海貿,自己鑄錢,自然是富得很,說不好已是天下第一大富豪了,給官吏加俸祿又算得了什麼。說難聽點,一個知縣每年的俸祿也不過相當於他麾下士卒的一皮戰馬或者一具鎧甲。”連祈年剛說完這一句話,突然發現自己失言了,說不好又要受到周同學一通批駁。畢竟,揚州鎮自己鑄錢,那簡直就是在朝廷之外另立朝廷,形同反叛了。
可週仲英卻好象沒有興趣再給他扯這些,眼睛都直了:“這個法子好啊,大幅度增加官員的俸祿,並承擔衙‘門’一應開銷
。如此一來,知縣上任也不用想著去什麼地方將衙‘門’的開銷給‘弄’回來,自可一心一意為百姓辦事,也堵死了官員貪墨的口子。還有……”
“還有,別說做一任知縣,就算是幹一任六房主官,也就是以前的師爺,幾年下來也有好幾百兩入項,一躍成為小康之家。況且,揚州鎮下面的衙‘門’又不設吏員,所有的人都是官,是朝廷登入在籍的官員。”
“是啊,誰說不是呢!”連祈年點頭:“穎川侯這個法子好,官吏合流之後,我輩讀書人出仕的道路也寬了許多。哈哈,一個秀才都能做官,這可是國朝兩百多年以來前所未有過的事情,穎川侯手下確實是沒多少人才,求賢若渴了。”
他笑眯眯地看著一臉‘潮’紅的周仲英,心中卻是一動:我這個同學窮得狠了,又考了一輩子,卻依舊是個秀才,想當官想發財都已經想得要瘋了。看他的情形,莫不是已經心動?
“周兄,話說這可是你的好機會啊!”
“啊,我我我,怎麼可能?”聽到這一句話,周仲英如同被踩中尾巴的貓,幾乎跳了起來,不住地搖著腦袋。
“怎麼不可能?”連祈年收起笑容,正‘色’道:“周兄,你的道德文章愚兄是知道的,那叫一個‘花’團錦簇,只可惜命運多舛,到如今卻不過是一個秀才功名。究其原因,實在是運氣不好,還有就是我東南一地的讀書人實在太多,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啊!如果換成北方,只怕周兄你別說舉人,就算是進士也考上了。”
“如今,揚州鎮開科舉,秀才也能考,且很多人對穎川侯不以為然,估計去考的人也不多,孫侯能不能招滿這麼多官員都還是未知之數。若是,我敢肯定,如果周兄去考,篤定是會中的。別的不敢說,一個六房主官的職位還是能夠拿到手的。”
“什麼,你讓我去參加這場什麼所謂的公務員考試?”周仲英霍一聲轉頭看著連祈年。
連祈年:“周兄去考若是中了,能夠就此入仕一展‘胸’中抱負豈不是一件好事。”他沒有意識到周仲英的異樣,笑著‘摸’了‘摸’額頭:“愚兄常年同揚州鎮的人打‘交’代,你卻不知道,寧鄉軍的人做事實在太嚴謹,什麼都有依著條例來,一點人情也不講。若是你能在揚州鎮做官,只要能被選進鎮衙‘門’中,哪怕有個不大不小的職位,說不定愚弟將來在走船的時候也能有個照應
。”
“笑話,我堂堂讀書種子怎麼可能去做孫元的官,這次考試雖然得到朝廷認可,中式計程車子也算是在籍官,可這同非正途出身的選官又有何區別?將來若是有同僚問起我是哪年的進士,我周仲英可丟不起這個人!”周仲英拍案而起,喝道:“連兄你難倒還看不出孫元反相已‘露’嗎?他這次和朝廷同是開科取士,也知道舉子們自然會去參加朝廷的‘春’闈,不會將他當回事。所以就放寬限制,連秀才都收。這分明是在收買和分化我士林中人,可笑你連這都看不清楚。嘿嘿,孫元和馬士英、錢謙益、阮大鋮、盧九德這種‘奸’佞小人打得火熱,那是什麼好人。此話你以後休要再提,否則,就別怪我與你割席斷腳,告辭!”
說著就拋下一臉尷尬的連祈年大步朝‘門’外走去,這個時候,連家娘子提著一個包袱過來塞道他手中,問:“周相公這是要回府了,馬上就是‘春’節了,這是家夫的一點薄禮。不值幾個錢,也就是些果子、點心,還請帶回家給嫂子和孩子們。”
“哼。”周仲英冷哼一聲,接過包袱揚長而去。
等他走遠,連家娘子才罵起來:“一個酸丁,以為讀了幾年書,做了個窮秀才就覺得自己是個人物。什麼東西,窮得一家老小都要餓死了,聽人說,為了養家,他家娘子都跑侯爺的軍械廠做工了。他若真有本事,就該錦衣‘玉’食把老婆孩子養在家裡。”
連祈年道:“娘子,說話不用太刻薄。畢竟同窗一場,也有些情分。”
連家娘子氣道:“相公心好我卻是知道的,只氣著周秀才剛才吃我們喝我們,還穿我們的衣服收我們的禮物,說幾句好話又有什麼。可他倒好,好處招要,還對你如此態度,純粹就不是不給面子。依我看來,這種人就該直接轟出去。”
連祈年淡淡一笑:“我如今是個商人,商賈嘛,和氣生財,廣結善緣。說不準以後咱們也有求到他那裡的時候。”
“求他,就他那窮酸樣?”連家娘子諷刺地唾了一口。
“說不準呢!”連祈年悠悠道:“娘子,方才我看得明白,這周老兄顯然是對穎川侯這次公務員考試動心了。他口頭說得大義凜然,還罵侯爺是反賊,可一年上百兩銀子的俸祿還有在籍官員的功名這種‘誘’‘惑’,他是無論如何也抗拒不了的。這可是他這輩子唯一的機會了,如何肯放過。我這個同學啊,口頭全是仁義道德,可肚子裡卻是稻糧男‘女’,俗得緊,我太瞭解他了
。將來他做了官,說不準咱們還有請他照應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