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務在不在,場務在不在。”
“場務,在的在的。”
他頭前傾了一下,貌似望了一眼黑色書包裡面,又仰回去站直:“今晚演講的那個胡教授在哪個房間,有個學生要給他送檔案。”
“今晚演講嘉賓,(快速翻弄紙張的聲音),都在休息室A。”
“收到。”他對著我揚了揚下巴。
我表情微秒,愣了一下,急忙說:“勞煩了!感謝!”
走了兩步,又回來。
問他:“休息室A,在哪。”
此時,活動現場響起音樂,也許是測試,也許是,因為總覺得這跟活動主題不太相符,特別吵。保安搖頭,示意沒聽清,我湊近他耳邊,又大聲說了一遍。
“——休息室A,在哪!!”
他歪頭指著後臺過道的盡頭。我道謝,稍快走去。
抬頭,門頂上的掛牌寫著:“嘉賓休息室A。”
開門前,我留意到離這最近的監控攝像頭在剛給我放行的走道轉角上方,跟那個保安一樣,到這都有一段距離。
我輕輕推開休息室的門,門非常厚實。進去之後,門外的音樂分貝被大幅度削弱。裡面空調吹得好猛,好像有人在吵架。我轉身一看,他們三兩成組,唇槍舌戰,見我進來,也毫不在意,我就像是個透明的。
環顧四周,一片白色牆漆,極簡風格的家電。
他們,一頭四五個人,坐在一臺七八十英寸大的液晶螢幕面前,中間一張兩米多的長桌和幾把沒人坐的好看椅子——
“是是,我懂你意思,我懂你意思……”
“看吧,公信力就是這樣被你們這些人搞沒的……”
“進城的人數要砍到日均300以下啊,怎麼就不懂呢!”
“上頭剛說完勞動力緊缺、告急,你現在又拒絕勞動力的湧入?”
“你知道現在廠舍都住滿了麼,連帳篷都沒了,要這些廢人有用?材料名稱都不認得,連搬個東西都搬錯,監工都無語了,要說你自己說去……”跺腳聲。
“哦你大領導花了兩個小時去基層走馬觀花一下,就覺得自己深入民生了是吧。”
“撥款3.5億,防建工程一下就花光了,你還要從裡面分割一部分出來做慈善,喂有沒有搞錯。”敲桌聲。
“好吧好吧,都別管了,任由這些人流離失所,在曠野外自生自滅吧……”
另一頭,同樣有三四個人,靠近一張小白圓桌和軟沙發,有的坐下,有的站著,中間隔著臺看起來高階智慧的飲水機——
“本來原則上是調控越嚴,泡沫越小。現在企業陸續被公制化,哪還有操作空間,能維持好秩序算不錯了……”
“大難當頭,搞剛需才是實事,最新城科實驗室的那份化驗報告你到底看沒有……”
“用臨時法覆蓋勞動法,這樣確定可行麼,憲法怎麼說?”
“股民都在喊冤,很多人像戒斷失敗一樣,股市都關了,還在聊什麼國有動工和關聯供需一片利好,真有病。”
“保護城市計劃簡直痴人說夢,也不看看長期抗酸的實驗結果有多嚴峻。我看還不如把錢都投在諾亞方舟。”
“有待商榷,確實有待商榷呀。我就說吧,太緊張也不好,綜藝節目禁播就算了,影院、夜店這些還是要照常開的嘛!”
“再壓縮貨幣市場裡的流通空間,錢的作用就越來越小啦,到時候人心聚不攏,生產全停了,就都等死吧——”
喋喋不休……我看了個遍,那個叫馬國千的不在,他們應該人沒齊吧。沙發對面還有一扇窗,這裡不是一樓麼,怎麼外面的光線怎麼好,我剛看過去,很快,又進來了一個人,深藍色西服,膚色偏黑,長相端正,看得出來還化了妝的。
“怎麼會聚不攏?生死存亡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