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此寒冷。
鹿正康一點點把墨雲放到地上,隨後鬆開虎口。
劍客跌跌撞撞地倒退幾步,冷汗密集地從額前後背湧出,將他的衣袍打溼,而他本人毫無所覺,心神依舊沉浸在那一瞬間。
若他的劍法是東海歸墟的潛龍出水,那麼鹿正康的手就是覆壓九天的長風流雲。
飛龍隱於雲霧,終為其束縛。
深湛的劍氣衝出,渾不受力,連對手的半根毫毛都未擦傷。
墨雲大概知道,這是因為鹿正康周身的護體真氣太過厚重凝實,這一劍的力道被完全抵消。
可他的手掌是何時出現在肩膀前的?
劍客一點點回憶方才一瞬的情景。
劍尖抵住外衣,織物上經緯縱橫的絲線被戳下去一個小小的圓滑凹坑,眼看就要被鋒芒割裂。
隨後,手掌就到了。
什麼時候抬起來的?
是出劍時?還是劍尖示顯時?
抬手的速度若果真如此迅速,不可能不帶起半點風聲。
難道一直都把手放在了肩頭?這一下只是守株待兔?
記憶洶湧,腦海中漸漸浮現了一段被忽略的景象。
那是,鹿正康在抬手——的確是很快,但沒有到瞬發而至的地步。
當時長劍離他還有一段距離,視角很清晰。
可為何自己會忽略這段畫面?
冥思苦想。
鹿正康笑了笑,主動解釋。
“知道你缺乏什麼嗎?”
“缺什麼?”
“缺的就是一股活潑心意。你的劍就像你的人一樣,雖然是精氣神匯聚一點,好似金豆,可太獨太直,光顧著自己的內心感受,忽略了外界變化。”
墨雲並不作聲,他甚至沒有了解這番話的真正意義,仍然在體悟方才的一劍為何失敗。
“到了最後關頭,又犯了老毛病,是不是還在想我是個不懂招式的蠢蛋?”
回以沉默。
“握著劍的你,像個小孩子,被紛亂的劍法迷了眼,戰局瞬息萬變,可你只注重自己這一劍,對付庸手當然綽綽有餘,可對上高手,連逃跑都是奢望。”
“你才是個小孩子。”墨雲高聲道,很不服氣的樣子,“馬上我就知道怎麼破你那一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