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麗晶酒店走出來的時候已經快接近下午一點鐘了。
最後天台上眾人在施耐德命令下散去,許朝歌楚子航和三位教授又商討了一番關於兩人日後入學的細枝末節,學校基金會將授予兩人各自數萬美元的獎學金。原本準備讓低一年級的許朝歌去北京或者聖安東尼奧讀預科的決定被推翻了,元宵節之後楚子航和許朝歌會一同坐上那班飛躍整個太平洋的航班去往卡塞爾學院本部。
分別婉拒了卡塞爾學院三位教授送醫以及共進午餐的提議,在一眾“記得三週之內查收護照簽證和機票”的叮囑聲中,楚子航和許朝歌重新整捯好一身西裝走下樓去。
雖然只有從一樓到五樓被許朝歌打通了,但交戰產生的餘波不知道摧毀了多少承重牆和承重柱,震盪產生的影響讓行人甚至覺得這哪裡是在整修重灌,這簡直是在進行全樓爆破。
所以餐廳會議室之類的場所也只有一片狼藉,可惜了沒吃完的龍蝦和讓古德里安教授心心念唸的烤乳豬。
往後請專業機構進行樓房檢測的話,大概一個危樓的稱號是免不了的。也不知道背後“天涼王破”式,斥巨資買下酒店的校董會不會感到肉疼。
一路上原本從戰術目鏡到戰術長靴一應俱全的校工猛男們正在苦哈哈地揮舞著掃帚和簸箕掃地,冷不丁地看見下樓的兩位,全都彈簧似的整個人彈起立正,齊刷刷地衝著這邊舉手敬禮,眼睛裡的狂熱簡直像是見到了天王巨星的粉絲。
許朝歌只能尷尬地點點頭表示同志們辛苦了,腳底抹油在廢墟間亂竄開溜得飛快。
耳朵還能聽到後頭糙漢子操著一口流利的廣普和同伴吹噓楚子航胸口上的繃帶還是自己親手打的,不信可以看自己包紮的地方特意打了個蝴蝶結。想當年自己戰場應急包紮那是獨一檔的存在,一條三角巾揮舞得虎虎生風能給你玩出花來,放鋼鋸嶺那就是國家英雄。
楚子航聽著後頭“我跟你港啊……”的腔調,反手試探著還真的在自己胸膛上的固定繃帶摸到了一個蝴蝶結。
晌午的太陽底下,許朝歌小心地用溼巾抹乾淨阿瑪尼西裝上的灰塵,也沒管什麼奢侈品的護理技巧。一旁的楚子航肩頭上斜挎著網球袋,網球袋裡裝的是村雨。
這要感謝心思細膩的酒德亞紀小姐,她不僅從八樓排程室撤離時順手把許朝歌的上衣捎帶上了,在楚子航離開時還特意找出了個網球袋把村雨裝好。
屬於是非經典的、腿很長那一掛的大和撫子了。
麗晶酒店正對的馬路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戰後兩人身上所攜帶的肅殺和凝重兌入其中,如同碎冰沉入了水底,很快就被人世間的熱鬧喧囂所融化稀釋了。
陽光亮堂溫暖,曬得讓人心生恍惚,不到四個小時,卻恍若隔世。
兩人對視一眼,許朝歌指了指對方衣領開口處顯露出來的胸膛上纏繞的固定繃帶。
意思是詢問對方要怎麼向蘇小姐解釋,咱們兩個今天上午明明是穿著阿瑪尼定製西裝,好端端地去參加國外貴族學院入學面試,結果轉頭你就纏著半身繃帶被送回了家。
“不用解釋。”楚子航搖了搖頭,“這幾天我會錯開她的作息時間,我媽發現不了。”
確實發現不了,畢竟蘇小妍留給許朝歌一貫的印象也是神經大條和不著調,颱風天裡兒子給她打電話,她嘰裡呱啦開口搶白一堆,最後的核心思想還是“自己在和姐妹蹦迪逛街現在很忙兒子你自己打車回去還有媽媽愛你”。大冬天裡楚子航只要穿戴齊全,蘇小妍大概也只會覺得家裡暖氣是不是不太行。
許朝歌點了點頭,面對面掏出手機發了條資訊到楚子航手機上。
褲兜裡叮叮噹噹地響,楚子航掏出手機來點開資訊介面一看,冰塊臉上微微抽搐,沒由來地肋骨產生一陣刺痛。
簡訊上寫的是:“你要是沒兜住被發現了,蘇姨向我問起來,我就說你是為春節同學聯歡會上Cos緋村劍心進行劍道表演做準備。”
楚子航低頭再抬頭的功夫,雙手枕在腦袋後的許朝歌已經邁著大步走遠了,沒有留下來等楚子航家賓士S500的意思。楚子航緊了緊挎著的網球袋同樣跟了上去。
“去孔雀邸吃飯嗎?”楚子航偏過頭問。
許朝歌搖了搖頭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