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容不得他細想了。
他又開始向周銓稟報取蜀的經過,特別提到了孔彥舟:“彥舟在此戰中,實在是立了首功,若不是他遣人相助,我也不能進軍得如此迅速,更不能生擒鐘相。聽聞君上此次來成都,還未見過此人,依我愚見,君上若是有空,還是見一見他,以安撫降者之心。”
周銓眼中略有些失望。
只不過他將這失望掩飾得很好,完全沒有被宋行風看到。
“你說的有道理……如今天色尚早,你去將此人召來。”周銓緩緩說道。
宋行風面上抽動了一下,行動稍稍有些遲疑。不過,想到自己私宅裡那個千嬌百媚的女子,還有她帶來的手帕詔與書信,宋行風將最後一絲猶豫都拋開了。
所有的準備都已經做好,他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轉身出去不久,他又回來,這一次和他一起的,還有孔彥舟。
孔彥舟的面上,有著一絲激動之色,看上去是因為要見周銓而如此興奮。但他們才到周銓營前,就被攔住,然後是搜身。
二人身上都沒有帶任何違禁之物,因此片刻後,他們就出現在周銓面前。
“孔將軍是何時決意為我軍效力的?”寒喧一番之後,周銓笑道:“此事保密做得好,連我都不知道。”
孔彥舟看了宋行風一眼,見宋行風笑著點頭,他行禮道:“小人早就心慕君上,以前為大宋之官,不幸兵敗,受辱於賊手,小人那時就知道,天下需要有一明主,才可以驅殘除穢,而這明主,非君上莫屬……”
此人一開口,便是諛詞,這都是他在大宋官場上用慣了的。他一邊說,一邊盯著周銓的面容,卻發現周銓原本是微笑的,可隨著他的馬屁,這微笑反而變淡了。
想到宋行風說過,周銓喜歡實在的,而不喜歡吹捧,他心中一動,立刻又換了副面容:“小人在賊中日久,不免沾染了些賊人的惡習,若有什麼不妥當之處,還請君上見諒。小人有一事,原本藏在心中,是自己想要佔這大便宜的,今日一見君上,為君上風儀所傾,便忍不住了,要說出來供君上參詳。據小人所知,鐘相在蜀地搜刮,所得甚眾,他自知不能成事,所以留有後路,將其中大量金銀,鑄成圓球,藏於某處。他自家是死活不肯說的,因此如今知曉此事的,唯有小人!”
周銓目光眯了一下,如同孔彥舟所盼望的那樣,露出好奇之色。
“有多少金銀?”周銓問道。
“都說你愛民如子,實際上還不和老子一樣,只喜歡黃白之物!”聽得周銓此語,孔彥舟心放下一半,他心中暗暗嘲笑了一句。
周錢愛錢的事情,舉世皆知,不過孔彥舟也只敢在腹內吐槽,面上卻笑得更為恭敬:“據聞金銀加起來,足有五千萬貫之多,其中關鍵,是他不惜代價,尋著了一座金山!”
“金山!”周銓目光又亮了幾分。
他愛金山之名,也是天下俱聞,日本的金山,流求的金山,呂宋的金山,這些金山產出的黃金,如今支撐著華夏的貨幣體系,但對於日益頻繁的商業貿易來說,它們的數量還遠遠不夠。據說周銓已經廣募海員,令他們去海外再尋金山,若他得知,就在自己新近控制的蜀地境內也有大金山,想來會極感興趣!
“正是金山,小人暗中得了一張圖,此圖就在外頭,畫著金山與鐘相藏寶處位置,若是君上有興趣,小人就讓人將圖拿來!”
周銓盯著他片刻,盯得孔彥舟心裡突突直跳,然後哈哈大笑道:“正好,正好,我如今正缺金銀貴重金屬,若是合併大宋,華夏治下就不只是四省,而是有十三餘省,沒有足夠的金銀,怎能將華夏錢幣行於天下?孔彥舟,你獻蜀有功,獻圖亦有功,兩功並舉,到時少不得你的好處!”
孔彥舟得了他的首肯,當下向外召呼了一聲,和他來的人中,有一人上前,將一個木盤呈上,交給了門前的侍衛。侍衛略一檢查,木盤上只有一張圖,是繪在獸皮之上的並沒有別的異樣,那侍衛便又將木盤呈給周銓。
周銓看著獸皮上的圖,看了一會兒道:“這圖是什麼意思?”
“君上請看……”
孔彥舟上前兩步,伸出手指,作勢要為周銓解釋。但卻被宋行風趕來,一把按住,然後宋行風沉聲道:“君上,這圖過會兒再看不遲,另有一事,我要向君上請願!”
被他攔住之後,孔彥舟詫異地望著他,卻見宋行風面色有些發白。
周銓目光從圖上移了過來,看著宋行風,又露出一個笑:“何事?”
“如今天下大勢,已經明瞭,君上乃天命所鍾,又是人心所向,宋室盡失天眷,不足以為帝,故此,我請君上登基稱帝,以安天下人心!”
在場的不只是他,還有衛振等人,此前宋行風便向他們說過,周銓來了要勸進,聽得宋行風這麼急切地將此話說出來,他們雖然心裡覺得有些不對,但還是跟上來道:“請君上登基稱帝,以安天下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