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銓表露的意思很明確,不會考慮他接任總理之職,這讓他很是失望。可是能以孔子功績相提並論,這樣的虛名對白先鋒來說,又有極大的誘惑力。
因此他就帶著這喜憂參半的情緒離開了周銓的行營,才出門,便看到岳飛板著臉走了過來。
兩人文武互不相屬,但白先鋒追隨周銓的時間不短,與岳飛也有過交往,對其人甚是敬重,因此先向岳飛行禮:“見過嶽帥。”
擔任一軍軍帥之職,已經可以被稱為元帥了。岳飛性子清高,只是回了一禮,也不與白先鋒寒喧,徑直去見周銓。
“嶽鵬舉的興致似乎不是很高,莫非前方戰事有什麼變化?”白先鋒心中暗想。
不過軍務如今已經不是他能過問的了,周銓建立的新體制分工極是明確,除非有所兼職,否則文臣是不宜過問軍務的,同樣,軍官們也不能干涉行政事務。白先鋒只能帶著疑問,又匆匆離開。
岳飛給周銓帶來的訊息,確實不是很好:李乾順溜了。
李乾順將大食教引入中原,在周銓看來,其罪甚至比起與他爭奪天下的兀朮還要大。因此,他暗中透露訊息給兀朮,卻未將訊息洩露給李乾順。原本是想消滅了賽賈爾之後,順便將李乾順也徹底收拾掉,結果岳飛在擊敗塞爾柱聯軍後立刻轉戰李乾順,可是李乾順卻彷彿預先得到了訊息一般,果斷斷尾,只留下萬餘人虛張聲勢,實際上主力卻已經撤退,早一步逃離戰場。
“這廝溜得倒快,不過鵬舉也不必太過掛心,他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周銓安慰道。
岳飛卻覺得,自己應當可以做得更好,因此向周銓進言道:“我願領軍,直追窮漠,將他擒來!”
“補給如何解決?”周銓知道岳飛的性格,他說此話,肯定是有所準備。
岳飛果然就提交了一份計劃,特別是有關在大漠中如何建立補給線之事,更是極為詳盡。雖然這其中還是有很大的風險,不過周銓竟然有意於西域,這種風險就是必須冒的。
“以你這份計劃為底,將之充實一下,許你遣一個師入西域,不需要面面俱到,暫時只要能威懾西域諸部,令他們承認是屬地即可,屬地,不是屬國!”周銓強調了一句:“漢家之威,自李唐之後,已有三百年未回西域,你們去,不要手軟,當令那些朝秦暮楚之輩知道,他們如今居住的土地,只是我們漢人暫時借他居住,休要以為他們才是這塊土地的主人!”
周銓話語裡有著殺氣,岳飛望向他身後,在周銓身後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字,上書“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十四字。
白先鋒與岳飛先後尋找周銓,他們二人並不知曉其中含義,但是,就是在與二人的對話之中,周銓決定了今後十年內他的新政權的主要任務。
對內就是推廣義務教育,將此作為第一民生來做。周銓做過調查,此時莫說偏僻鄉村,就是城中有些百姓家的小孩,當被問起“你是哪國人”之時,回應極為茫然,既不是答華夏,也不是答大宋,而是根本沒有民族與國家意識。義務教育不僅能將進一步工業化所需要的知識傳給這些孩童,更能將民族與國家意識傳給他們,讓他們為華夏之過去而自豪,也願意為華夏之未來而奮鬥。
對外則是以少數精兵揚威,但決不輕易大舉動用國力,主要藉助華夏之威和國家實力來吸引周圍小邦和諸部依附,同時藉助這些依附者的力量徵誡敢於敵視和反抗者。對非漢族的諸族,採取半開放的態度,允許他們融入漢族之中,但一定是漢化而非相反。
這對內對外兩項戰略的決定,也就意味著周銓在長遠利益與短期利益之間,選擇了長遠利益。他沒有被已經取得的成功所迷惑,也沒有被部下們急於建功立業的念頭所裹挾,即使是在一場決定國運的大勝之後,他依然保持冷靜。
“下雪了,下雪了!”
就在周銓與岳飛商議向靈州進軍進而經略西域之事時,突然外邊傳來了呼聲,周銓愣了愣,大步走出了門,卻發現原本的晴空不知何時陰雲密佈,北風呼嘯而來,帶著大量的雪粒劈頭落下。
今年的雪,比往年要早來半個月……
他嘆了口氣,回望岳飛:“咱們的計劃,只能在明年春上再施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