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那之前,他有一關得先過。
“你是來求學的?”
看著他填寫的申請,港口關所的一個小吏員狐疑地打量著他。
方毫陪著笑,將一小袋東西塞了過去:“正是來求學的,還請行個方便。”
結果東西還沒塞到對方手裡,對方就已經跳了起來:“莫害我,莫害我,念在你初來五國城,不曾知曉五國城規矩的份上,我不檢舉你,但你莫害我。”
“什麼?”方毫愕然。
向小吏們行賄,這可是慣例,官清似水吏滑如油,那些薪俸沒幾文錢甚至可能乾脆沒有的吏員們,若不收賄,靠什麼過日子?
“濟州這邊規矩……哦,律法,與大宋不一樣,你這種行徑,害人害己,若是我收下,我有罪,罷職受罰不說,你行賄之人同樣有罪,要罰沒行賄數額十倍之罰金,而檢舉你我者,可得這罰金之一半!”那小吏連連搖頭,然後回頭道:“你們可都看到了,我手碰都沒碰他塞來的袋子,若是廉署來尋我,你們得作證!”
“哈哈老管你放心吧,每日都有這種不曉事的,其實老管你是心善,若是我,接了他的錢再檢發他,可得賄金之一半呢!”旁邊人笑道。
“這錢俺不要,還是老老實實賺個安穩錢吧。”被稱為老管的吏員撇了撇嘴。
說完後,他又正視著方毫:“既來濟州,你就須知濟州律法,在濟州期間,也要遵守律法,咱們這裡,天大地大,律法最大,便是總督老爺,也得遵循律法行事,行賄之類的違律之事,千萬莫做了……你是來求學的,這事情有些麻煩了,我不曾聽聞五國學院向外招人啊。”
“這個……我若能見到貴地官員,或許可以,可以通融,對了,家父與周制置曾有書信往來,故此派我來的。”
方毫不傻,立刻搬出了周銓的招牌。
他不怕對方查出此事不對,因為他相信,自己是方臘的兒子這件事情,越快被東海商會的上層知道,對他此行就越有幫助。
哪怕是人質,總得好吃好喝好招待,不會將他拒之門外。
果然,一聽到周制置,那位姓管的吏員神情肅然:“果真如此?”
“自然是真的!”
那姓管的吏員聞得此語,讓他等一下,出去了片刻,不一會兒,便有數人過來,方毫一看,正是他剛才見到過的巡捕。
“就是他!”姓管的吏員一指方毫:“竟然敢冒充周制置之親友,方才還企圖向我行賄!”
他這一指一喝,方毫心道不好,幾乎本能地就要轉身逃走。卻被那幾個巡捕衝上來,徑直按倒在地,然後開始熟練地搜身。
方臘的兒子,身上如何沒有防身的東西,不一會兒,兩柄短刃就被搜了出來,扔在了方毫的面前。
“冤枉,冤枉,我沒有冒充……我父親確實是曾寄信予周制置,我家一位叔父,曾數次拜訪周制置……”
方毫還要大叫,卻被人用抹布塞了一嘴:“胡說八道,制置早就說了,若是有人自稱是他親友,要求行個方便,那定然是騙子,行擒住再說!”
方毫頓時傻眼,他正待說明自己不是親友,可是嘴裡堵著布,卻只能嗚嗚地。
他被巡捕押了出去,這關所來辦事的眾人都是一臉嘲笑,與他同來的船東這時也顧不得他了,只能拼命解釋,自己並不知道這小子會冒充周制置親友,免得被他連累了。
方毫心裡滿是驚恐,他此時發覺,自己在大宋的一些生活經驗,套在濟州,似乎完全沒有用處。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被逮走,接下來會不會被刑訊,甚至會不會直接瘐斃於監牢之中。
被拖出門時,他突然覺得身上一緊,那些巡捕用的力氣又大了幾分,然後他們紛紛施禮:“殿下!”
“殿下!”
從這些巡捕的態度和稱呼可以看出,來了一個身份了不得的人物。但是方毫被牢牢控制住,所以他只能用眼角餘光瞄上一眼,發現幾條美麗的倩影,從他面前一閃而過。
其中一人忽然停了下來:“這是誰呀?”
聲音清脆,有如黃鸝,方毫大喜,拼命掙扎,希望引起注意。按住他的巡捕恭聲道:“稟報殿下,這人冒充制置親友,試圖向關所吏員行賄,被抓了現行。”
“啊呀,竟然有人敢冒充周郎親友,壞他名聲,定要好好處置……啊,別管我說什麼,我這是忍不住,又不合你們的規矩了。”
那聲音很輕鬆地飄過去,也把方毫的希望帶走了,方毫神情灰敗,放棄了掙扎。
他認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