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涯搖頭晃腦地已經準備出門了。
“慢走!”胡鐵花突然叫道。
雲天涯回頭看向胡鐵花,疑惑道:“為什麼要慢走?讓公主早點死心不好嗎?”
胡鐵花挺胸道:“我考慮很久,為了我們的目的,決定犧牲自己。誰讓咱們有這麼深的交情呢?”
雲天涯向姬冰雁擠了擠眼,卻也大聲道:“不行!不行!婚事乃終身大事,我們做朋友的怎能讓你犧牲自己,我還是去回絕了他們吧!”說著話,他又往外走。
胡鐵花卻已拉住了他,賠笑道:“除此之外,還有。。。”
雲天涯故意裝不懂,道:“你還有什麼?”
胡鐵花摸著腦袋,吃吃道:“我想,娶個公主雖麻煩,但總比在沙漠裡兜圈子麻煩少得多,何況,我...我也實在不忍令人家傷心。”他說得一本正經,別人卻已笑破了肚子。
姬冰雁笑道:“我早就知道你這毛病了,敬酒是不吃的,偏偏總要去吃罰酒。”
人的悲歡並不相通,楚留香只覺得有些吵鬧。
他並不會因為這種事瞞怨自己的好朋友,但總歸心裡有點氣悶,他開啟簾子走了出去。
姬冰雁、胡鐵花自然看到了離去的楚留香,但他們沒有上去勸解,他們三人彼此是明白對方的。
散步在靜謐的夜空下,星星點在頭上閃爍,楚留香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不禁自失一笑。
正這時,他看到了先前被趕出來的五個中原武者中的一位,正對著石駝說著什麼話。
距離有些遠,楚留香並沒有聽出他在說些什麼,只見他說了幾句,爾後拍了幾下石駝後,二人竟然同時往營地外跑去。
楚留香不清楚那個文弱中年武者的身份,也不知道他找一個殘疾人做什麼。
他剛追出數步,突然聽到銀鈴般一聲嬌笑。
一個黃鶯般的語聲帶笑道:“你們不是早應該睡覺了嗎?怎地卻又變成了夜遊神?”
楚留香不用回頭,就知道這是琵琶公主,原本平靜的內心,又開始微微泛起波瀾。
他勉強笑了笑,道:“這裡的夜遊神,只怕也不止在下一個吧?”
琵琶公主吃吃笑道:“別人我不管,你半夜三更不睡覺,是不是又想偷看人家洗澡?”
楚留香乾咳了一聲,說:“我本來也許真有這意思,但現在夜遊神實在太多了,我還是去睡吧?”
他始終沒有回頭,一面說,一面走。
卻聽琵琶公主嘆道:“喂...你回來。”
楚留香嘆了口氣,只得停住腳,緩緩回過頭。
星光下,只見她眼波明亮得有如銀河,美麗的臉上卻帶著嬌嗔,嘟著嘴瞪著楚留香,道:“我問你,你為什麼不理我?”
楚留香嘴裡好像有些發苦,苦笑道:“在下怎會不理公主?只不過,既然沒什麼事,在下還是想去睡了。”
“誰說我沒有事找你?”琵琶公主瞪著大眼睛看著他說道。
她紗衣在星光下白得像是已透明瞭,她的面靨,她的手,她的頭...在星光下也像是白得透明瞭。
就連這無情的夜風,到了這裡,都像變得分外溫柔,溫柔地吹動著她的衣袂。
她整個人都像是變成了水晶塑成的仙子。
楚留香的心忽然加速跳了起來,他雖然在拼命遏制著自己,但還是無法不聯想到黃昏時,夕陽下,水池中,那有如一朵盛開的芙蓉般美麗的胴體,那一連串流過她晶瑩胸膛的晶瑩水珠。
他覺得自己簡直是在犯罪,只有拼命咳嗽,特別大聲道:“公主有什麼事找在下?”
琵琶公主咬著嘴唇,忽然展顏一笑。
滿天的星光,在這一剎那中,都像是更燦爛輝煌了。
“我只是想問你,為什麼別人叫你老臭蟲?”琵琶公主嫣然笑道。
星光如此溫柔,夜風如此溫柔,她的眼波更溫柔如水,而楚留香既不是聖人,也不是呆子。
但就在片刻前,這多情的美麗公主,已和他最好的朋友訂下了親事,為什麼現在卻又偏偏來找他。
楚留香只有拼命揉鼻子,他實在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