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櫟和慕玹沿著沙漠戈壁走了一日,在日落前趕到了燃麋。
燃麋的住民以魔族居多,這裡離魔界更近,建築風格也更接近魔族,只是當錦櫟和慕玹剛踏入燃麋城時,就感受到了陣陣荒涼。
城裡的房屋高低不平,有一些稍低的房屋上像是被火燒過一般,斷壁殘垣上都沾著片片烏黑的菸灰;城裡幾乎沒有一棵好樹,枝幹都被燒得只剩了一半,有一些甚至只有半個樹墩在路邊。
而路上,行人三三兩兩,大多都是一個人扶著另一個斷胳膊少腿的人,許多青石板上還沾著幾塊發黑的汙漬,看上去似乎是血液乾涸後留下的痕跡。
慕玹在大街上掃視了一番,說:“奇怪,不是說燃麋裡面住著許多魔族人嗎,我以為這裡會和德巫一樣熱鬧呢。”
“是啊。”錦櫟也有些疑慮,眼前的燃麋與傳聞中的相差甚遠,“感覺這裡都沒有住什麼人了。”
一個魔族的老人佝僂著身子,被他的孫女攙扶著從路邊慢慢走過,那老人的眼睛上蒙著一層新的白紗,看上去是剛受傷不久的。
慕玹朝錦櫟使了個眼神,指了指祖孫二人的後背,示意自己前去詢問一下那二人,錦櫟會意,朝著慕玹輕輕點頭。
老人本就腿腳不便,又受了傷,走起路來速度並不快,現在那二人也才剛走到進入一個小巷的口子邊。
“老伯。”
慕玹快步繞到了老人身前,巷口本就極狹窄,慕玹這麼一站,便把一隻手撐在了牆邊,直接擋住了二人的去路。
小女孩見前面站了個人,攙扶著老人的手便隨著肩膀的顫動抖了一下。
“是誰啊?”老人雖然看不見,但聽覺是極靈敏的,他一隻手把自己孫女的肩膀攬了攬,頭朝著一邊偏去,只用耳朵對著慕玹。
慕玹臉上帶著隨和的笑意,恭恭敬敬地朝著二人做了個揖。
慕玹道:“不好意思啊老伯,我有個親戚住在燃麋,可我去他家裡卻沒見人影了,不知燃麋可是最近發生了什麼?”
“哦……找人啊……”那老伯和藹的笑著,恍然大悟般地點了點頭,另一隻手在他孫女面前緩緩晃動著。
“是的。”慕玹淡笑道。
那老伯不太靈便地轉回頭,朝著慕玹搖頭擺手,道:“找不著了就別找了,多半,是已經沒咯。”
“沒了?”
老伯長嘆一聲,拖著尾音道:“年輕人啊,你有所不知啊,前些日子我們這兒糟了難,死了不少人呢。”
“死了不少人?”
一直躲在老伯臂彎裡的小女孩看清了慕玹的長相,感覺慕玹看起來十分和善,便大著膽子說道:“他們被人吃了,我親眼看到的。”
慕玹心中一涼,難以置通道:“被吃了?”
慕玹微垂著眸,心裡感覺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裡奇怪。
“大人說話,小孩插什麼嘴?”老伯輕輕拍了拍小女孩的後脖頸,雖是說著責備的話,可語氣一點都不嚴厲。
那小女孩縮了縮身子,一雙大眼睛在老伯身上溜溜地轉。
老伯輕咳兩聲,道:“她說的也沒錯,他們的確是被吃掉了,當時整個燃麋城裡都瀰漫著血腥氣,我的眼睛,也是被那人傷到的。”
慕玹看向老伯蒙著眼的白色布條,恍然間,潮水般的記憶突然湧上心頭。
前世,焇熅親眼見到過陀彌邪修煉邪術。
慕玹總算記起,昨日他在德巫所見的法陣便是陀彌邪曾經修煉時用過的,而老伯所說的吃人,也是在陀彌邪修煉邪術到了一定的境界後,焇熅親眼見到過的。
由此看來,邊桀和炆姬正在修煉的,就是這門陀彌邪曾經修煉過的邪術。
慕玹立在原地想了許久,一直到他感到自己的袖口處傳來了拉扯感,他才倏然緩過了神來,發現是那個小女孩在扯他的衣袖。
小女孩望著慕玹的眼睛,有些羞怯地說道:“哥哥,爺爺身體不好,我們要回家了,你能不能讓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