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一人、群狼都束手無策的時候,“啪”的一聲,張顯揚終於把木棍咬斷了,這根木棍如果泉下有知的話恐怕絕對不會放過張顯揚,它可能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生前”居然會受到這麼殘酷的折磨。沒有了發洩物件的張顯揚又開始惡狠狠的四處尋找目標,在他的淫威下,趙稀星和狼群居然被嚇得一邊目不轉睛看著他的動向一邊不由自主的在慢慢靠攏,生怕張顯揚找上自己,都把對方當成了危急時刻的救命稻草。
終於張顯揚的視線鎖定在一處,然後惡狗撲食一樣四腳著地撲過去,接著就蹲在那裡一動不動了。趙稀星和二十多隻黃鼠狼都鬆了一口氣,趙稀星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原來張顯揚蹲的正是剛才鐵鍁進鏟的位置,只見平坦的地面隆起了一個小土堆,應該是鐵鍁把折斷那下就已經把土撬起來了,只不過張顯揚從在那時開始就一直在發瘋,以至於當時誰都沒有注意到一把影將來許多人命運的重器已經開始慢慢破土了。
“稀星,快來幫忙。”張顯揚突然語氣平靜的跟趙稀星說。剛才還是一隻脫了韁的瘋狗,一眨眼成了平和理性的正常人,張顯揚這種歇斯底里的轉變比剛才發狂的狀態更讓趙稀星害怕。
“顯揚,你,你,你真的沒讓什麼東西迷了是吧.....”趙稀星心虛的有點結巴,然後又看了一眼旁邊的狼群,這二十幾位仍然是一臉木然的表情,顯然不是它們做的法,於是又轉頭接著說,“你別嚇唬我啊,我喝水少,是真的尿不出來了。”
“你他媽滾,你再尿一個試試。”張顯揚又恢復了正常的神情,雖然語氣兇狠,但是又外強中乾的快速的往邊上躲了躲,看情況是留下心理陰影了。
“我那是被迷了嗎!我那是氣的!我剛讓你......”話說到一半,張顯揚生生得咽回去了,“我剛讓你.......然後一個鐵鍁也跟我較勁,害的我摔了個狗吃...帥哥吃屎,氣死我了!”一句話中連著兩次急停,硬生生吞下嘴邊的詞,這種急智已經達到了張顯揚生平反應的極限,也就再也無暇去顧忌帥哥吃什麼了,即使這樣,說完這句話也不知道他是氣的還是累得,在一邊呼呼的喘著粗氣。
“別看著了行嗎,快來幫忙。”氣終於喘勻了的張顯揚邊說邊照著隆起的土堆刨了起來。看到張顯揚已經恢復正常,趙稀星也鬆了一口氣,跟張顯揚一起挖了起來。
挖了兩下,趙稀星的手指突然傳來一種堅硬、粗糙又冰冷的觸感,“有了!你看!”他用力扒了兩下,從土裡揀出一個薄片似的小包裹,把上面的覆土抹掉,託在掌心,對張顯揚說。
趙稀星仔細端詳著手心裡的這個物件,這個東西看起來應該在土裡埋了很長的時間,外面一層不知道什麼材料的布,已經被土壤腐蝕的破敗不堪,用手輕輕一碰就像砂子一樣化掉了,露出裡面一個形狀怪異的小薄片。
薄片本身卻沒有一點被腐蝕的痕跡,材質摸起來非金非木,十分堅硬光滑,整個薄片是個1公分寬的窄條,五分錢硬幣那麼厚,成人中指尖到手掌根的那麼長,略帶弧度,有點像窄版的某克鞋的商標。
趙稀星掂了掂,看似挺單薄的東西居然還有點壓手。“縱然有點分量,但是也不至於連張顯揚這種力王都挖不動啊......”趙稀星一邊想手裡一邊加快速度在土裡翻找,直到手碰到了鐵鏟也再沒發現什麼特殊的東西。
正在趙稀星納悶的時候,突然間再次風雲突變,剛剛放晴的天,不只從哪冒出來幾塊烏雲,商量好了似的,無聲無息的從四面八方迅速聚攏,瞬間就把月亮圍了個滴水不漏,由遠及近又傳來了滾滾雷聲,看來剛才的雷真的是衝這個東西來的。
這時被張顯揚弄得一直處於精神恍惚狀態的黃鼠狼群突然開始騷動,為首的那隻大黃鼠狼看看天上的烏雲,又看看趙稀星,接著像面對敵人時的貓似的,四腳扒地,隆起後背好似一張硬弓,渾身毛髮尖刺般根根直立,眼神無比堅定地看著趙稀星手裡的小薄片。
接著一聲嘯叫,大黃鼠狼竄起老高,在最高點做了一個明顯的停頓,緊接著後腿憑空一蹬,好像踹在一睹看不見的牆上,順勢借力,身體化作一道黃光向趙稀星飛去。
趙稀星沒想到黃鼠狼會來這麼一手,毫無反應,只覺得手上一顫,低頭再看,那隻大黃鼠狼的腦袋已經碰在手裡這個小薄片的邊緣,鮮血飛濺,眼見是活不成了。
說來也怪,黃鼠狼的血剛沾到這個小薄片,天空就像按了電門似的,烏雲立刻消散,雷聲消弭,明月高照,星星點點,周圍安靜得能聽得到一里地外小河邊的蛙鳴,好像這片空地上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剛才躁動的黃鼠狼群這時也安靜下來,看起來他們應該早就知道大黃鼠狼要這麼做,紛紛舉起兩隻前爪,合攏後從頭頂開始一直向下抹到自己的鼻子下面,既像是擦去眼裡的淚水,又像是在頂禮膜拜心中的大英雄。
趙稀星本來就對黃鼠狼既害怕又膈應,要是以前有黃鼠狼死在自己手裡,還流出這麼多血,他肯定第一時間把黃鼠狼的屍體甩飛,然後用濃度最高的八四消毒液洗手,但是此刻的他儘管還不能完全弄懂黃鼠狼這麼做的意義,卻已好像隱約意識到這隻黃鼠狼似乎是為了保全同類而義無反顧的奉獻了自己的生命。
趙稀星不由得肅然起敬,雙手捧住這隻黃鼠狼的屍體,單腿下蹲,輕輕的把它放在了狼群中間。
狼群也通人性似的,再次不住向二人作揖,然後八隻黃鼠狼扛起大黃鼠狼的屍體,其餘的黃鼠狼簇擁的著它們,不緊不慢,浩浩蕩蕩的走進了黑暗之中,再也找不到了。
“教主,平身吧,都走遠了,別看了。”趙稀星仍然保持著單腿跪地的姿勢,看到群狼漸漸遠去,不禁心下黯然,聽到張顯揚叫自己,站起身轉頭看著他想說些什麼卻半天什麼也說不出來。
“拿好嘍,它們好不容易搞定的。”張顯揚指了指趙稀星手裡的小薄片說,“走吧,天不早了,買不上第一趟車票了。”說完張顯揚便拉著趙稀星往來時的大路走去。
“稀星,我這腦袋多硬你是知道的。我跟你說個秘密,二蛋家以前不是養過一隻羊嗎,有一次不知道了怎麼了變得精神萎靡,三天沒怎麼吃食,十里八村的獸醫都請遍了也查不出個所以然,給二蛋他媽急得夠嗆。那次其實是我趁二蛋不在家的時候,拿腦袋跟那隻羊對撞了一下,我總覺得那隻羊挺囂張,沒想到只撞了一下它就那樣了。“張顯揚還有點洋洋自得。
“剛才我本來是想直接把那個鐵鍁把給砸斷的,結果才砸了十來下,竟然有點頭暈,唉,還是老了。”張顯揚邊走邊有點悵然若失的說。
趙稀星這會已經回過神來,表情複雜的看著張顯揚,半天才開口說:“東方兄弟,你真的是個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