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征伐,何以服天下?
周以分封,秦以兵戈。
每年初春,總會有大批秦軍自東都出發,北去,南往,西向,東赴。
去到那一個個他們曾經只是耳聞卻未曾親見過的地方。
出軍之日,秦帝會在這東都城的皇城之下為他們送行。
今日便是秦軍的出軍之日,長街之上也比往日裡熱鬧了不少。
酒樓茶鋪,路口街角,早已佈滿了秦人。
甚至房頂屋簷之上也都是人影。
他們抬首望著那一支支不斷進城的秦軍,也許這些人中便有著自家許久未曾還家的兒郎。
一朝而去,可能就會死在他鄉。
一家酒樓裡,朝清秋正獨自飲酒。
這家酒樓位置極好,只需微微向外看去,就能看到那些不斷進城的秦軍,和那座高大皇城的城樓。
他身旁的桌上,是幾個秦人。
一個漢子道:“趙大哥,我聽嫂子說膝兒也在這次徵兵的人裡面,你不去皇城前送送?”
另一個漢子嗓音粗獷,“送什麼送,男子漢大丈夫,從來都是流血不流淚,當年他爺爺就沒送過老子,今日老子要是送了他,回家還不被家裡的婆娘笑話死?”
“趙大哥,別怨兄弟多說幾句,你跟嫂子就只有膝兒這一個獨子。我聽村子裡的說書先生說,而今不比往昔,天下各國都對咱們大秦虎視眈眈,膝兒這一去,禍福難料。”
“咱們秦人向來有獨子可不參軍的傳統,你不如去和你們那裡的亭長說和說和,說不定能免了膝兒的軍役。”
朝清秋向著對面看了一眼,那個姓趙的漢子手中託著酒碗,面色陰晴不定。
秦人素來善征伐,舉國皆兵也是向來被他們引以為傲。
男兒當從軍,封侯千萬裡。
寧戰而死,不默而生,這是秦人刻在骨子裡的浪漫。
趙姓漢子將手中酒水一飲而盡,不少都撒在了前襟上,那隻握著酒碗的手輕輕顫抖。
他嘴角微微顫抖,“既然他是秦人,就要認這個命。”
另一個漢子見狀也不再多勸,只是默默的為自家兄弟滿上酒水。
在他看來去與不去皆可,誰人能夠做到家國兩不負,太難了。
朝清秋默默飲酒而已。
皇城之上立有一面大鼓,銅骨獸皮,一旦敲響,聲聞百里。
當年大秦立國之時便立下此鼓,鼓聲起,人不退。
餉午時分,皇城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