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大的疑惑不是這個。
而是……
無論前後左右,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樓道似乎沒有了盡頭一般,怎麼走也走不到頭,想要回頭,也是同樣看不到盡頭,就彷彿站在了迷宮的十字路口一樣,周圍都是密密麻麻的房間,早已分不清來時的路。
這樣下去別說找到墨秋年和薔薇了,能不能出去還是個問題。
“你在找誰?”
稚嫩的聲音響起,一位女孩站在蕭殊面前,紅衣白裙,看上去比墨秋年還要小,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繃帶纏繞在她的臉上,只露著殷紅的小嘴和及腰紅髮,她的手上抱著一個精巧的木偶,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木偶,唯一的不同是,木偶的臉上沒有繃帶。
蕭殊念頭一動,紅葉劍卻是紋絲不動,背後的紅傘似乎真的成了一把傘,在這片空間內,他完全感應不到靈力的存在。
“你在找誰?”小女孩再一次開口問道。
“我在找兩個人,一男一女,一個學生一個老師,你知道他們在哪嗎?”蕭殊微笑著問道,即便面前這個女孩沒有半點活人的氣息,就好像只是一個虛無的幻影。
“你不害怕我嗎?”小女孩歪著頭問道。
“害怕?這個詞有許久不曾聽過了,我為何要害怕你?”蕭殊反問道,天劫都不曾讓他畏懼,就算面前這個女孩是怨魂幽靈又能怎樣。
“你和他們不一樣,為什麼我看不見你的心,我不知道,但他們都怕我,我看得見,不過現在,他們已經不怕我了。”
小女孩話音剛落,空蕩蕩的樓道內突然出現了許多人,他們全都是這兒的醫師,他們站在小女孩的身邊,面帶笑容,宛如活人一般。
蕭殊的瞳孔驟然一縮,這些人全都是之前所見的屍體,但僅僅如此的話還不足以讓他驚訝,真正讓他驚訝的是小女孩左手旁的一位女士。
邱醫師?
幻境嗎?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她也怕你嗎?”蕭殊指了指邱醫師問道,同時回憶著自己踏入這棟樓之後的每一個細節,他要弄清楚自己所見的那個邱醫師到底是別人假扮的還是幻覺。
“這裡的人都怕我,他們不敢來我的房間,他們害怕聽到我的聲音,把我鎖在七樓的最深處,不讓我出去,不過我已經原諒他們了,很快我們就能在一起了。”小女孩咯咯直笑,言語中透著開心。
“在一起?”蕭殊抓住了她言語中的一個關鍵點。
“到時候,沒有人再拘禁我,他們都不會怕我,在另一個世界,一切都會變好的,你不用擔心,你要找的人也會過去的,很快……很快……”小女孩抱著木偶柔聲說道。
身體在逐漸變得僵硬,不管是手指輕微的動作,還是手臂關節的動作,都在發出刺耳的嘎吱聲,就好像木頭之間的摩擦,蕭殊低頭盯著自己的身體,自己不知何時成了小女孩手中的木偶,輕聲道“這就是他們怕你的原因嗎?”
“閉嘴!”
伴隨著一聲尖叫,巨大的力道將蕭殊整個人都扔了出去,世界在他的眼前旋轉,風聲呼嘯刺耳,在這個瞬間,他閉上了眼睛,沉心凝神不再理會這些幻象。
風聲瞬間停歇,身體的僵硬感褪去,再睜眼,自己正站在七樓的樓梯口,眼前根本沒有什麼小女孩,也沒有鬼魂,有的只是忽明忽暗的燈光,以及一地的肉塊血漿。
失去了幻象的阻礙,樓道和房間不再是無窮無盡,一眼看得到頭,蕭殊已經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在哪了,他徑直來到了七層樓的最深處,路上他還看到了邱醫師殘留的半個頭顱,驚恐的眼神中定格了她死前所見的最後一幕。
不同於其他的房間分佈在左右兩側,這個房間位於七層的最深處,被一道道鐵柵門封鎖,拴著最沉重的鎖鏈,像是關著什麼兇猛的惡獸一樣,不過這些門和鎖鏈此刻都已經被破壞了,絲絲冷風自深處傳來。
半開的窗戶外夜風徐徐,窗外纏繞著鐵絲,裝著鋼欄,紅髮的小女孩坐在床上,她的頭上纏繞著一層又一層的繃帶,陪伴她的除了每天晚上的月亮之外,就只剩一個木偶和一個八音盒了。
所有人都害怕她,除了那個人之外,再沒有其他人敢和她說話。
她的世界不大,只有這個小小的房間而已,一生中體會最多的感情除了失落就是孤獨。
對她而言,生和死或許沒有太大的區別,堅持總是有盡頭的,她曾許諾在崩潰之前都不會離開或者死去,但這一切都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