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殊也不打斷只是靜聽,南北卻話鋒一轉,指了指蕭殊手腕上的紅色念珠道“這串佛珠先生是從何而來?”
“你認得?”蕭殊詫異的問道。
南北展開的眉頭又一次緊皺,這佛珠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在哪見過,但卻卡在喉嚨口說不上來。
蕭殊見他苦惱,便將手腕上的佛珠取了下來,扔給了南北道“這串佛珠從何而來我也不知,只是從小帶在身邊。”
南北拿起細看,這佛珠不似尋常,十八顆佛珠間並無繩線串聯,就好像憑空有什麼力道讓它們吸在了一起,不由驚異道“小僧只知那磁石有如此特性,可這佛珠晶瑩剔透,不似那磁石一樣墨黑,為何卻能自發連在一起?”
“曾有位道長說,這佛珠不是此界之物,你當真認識?”
蕭殊心中抱著一絲期望,只可惜南北看了半晌仍是搖了搖頭,將佛珠遞還給了蕭殊道“這佛珠神異,小僧不過拿在手中便可感覺其佛韻內藏,絕非尋常之物,但若說眼熟的話,許是常年在寺中見過類似的佛珠吧。”
另一邊吃完了飯,何駘諫和王老早早離開,臨走前還特地來尋蕭殊,明說暗說,希望蕭殊能當何家的一個門客,邀蕭殊和小叫花去府上一敘。
像他們這樣有身份地位的人,往往都會養一大批三教九流的人物,有些是徒有虛名,騙吃騙喝,養著多也是充充場面,真當有本事的那可謂食有魚,行有車,也無需幹雜役,生活愜意,故而多有人毛遂自薦,親自邀請的蕭殊算是第一個。
不過蕭殊沒有興趣便拒絕了,他本就不喜被束在一處,早年天璣子讓他照看玄機門,這些年別說去看看了,連打聽都沒有,倒也不是不關心,只是在他想象中,玄機門這種少涉江湖恩怨的門派出不了什麼大事。
東西和蘇錦夫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就差認作女兒了,反倒把自認佛法高深的南北晾在一旁,百無聊賴的每天和伯仟老爺子下棋就是他做的最多的事,不過南北的棋藝可不差,面對伯仟簡直就是橫掃一樣的贏。
伯仟雖然平時修身養性,脾氣不錯,但他對下棋有執念,府中家奴不敢贏他,像張員外這等和他半斤八兩,自認水平不低,可這些天連連輸棋,越輸他越要下,心裡憋著火也不好發作,倒是苦了伯顏,遭這無妄之災,被伯仟喝令不準出門,每日去祠堂背書。
小叫花新鮮了幾天之後就厭倦了,他哪裡享受過這種待遇,雖然舒服,但心裡總是有道坎不過去,也改不了小偷小摸的習慣,總是毛手毛腳打碎東西,轉眼就成了伯府的公敵,不過礙於是伯顏請來的客人倒也沒人去責怪他,只是都跟防賊似得防著他。
“蕭要飯的,你不是要帶我去見神仙嘛,咱們什麼時候出發?”
小叫花吃飯時問,睡覺時也問,成天跟在蕭殊身後,就像只甩不掉的鳥一直在蕭殊耳邊嘰嘰喳喳的問個不停。
“過幾日吧。”蕭殊總是這樣說,不知為何,手腕上的佛珠自打那一晚給南北看過之後變得有些不安定了起來,每每靜修冥思之際,便自行散出清光,將蕭殊引入莫名境界之中,這是從小到大都未曾有過的事。
蕭殊也去詢問南北,但兩人思索半天卻毫無頭緒,只是那境界之景卻深深的印在了蕭殊的腦海之中。
目之所及,紅蓮漫天,金蓮遍地,黑蓮乍現,青蓮飄渺,俱是朵朵搖曳,每一瓣蓮花上都有細細經文流轉,神異非常。
蓮海中一道難以言喻的宏大光柱至聖至清,上接天,下抵地,蕭殊其面前連一粒灰塵都算不上,再看去,那光柱之中還有一道若隱若現的身影,口中呢喃的說著什麼,每當蕭殊想要細聽之時便會從中脫離出來。
“要小僧說的話,這紅蓮應是業火,金蓮則是功德,至於那黑蓮和青蓮為何,就不得而知了,先生說那光柱中還有一人影,那此人非佛既魔,先生要小心才是。”南北思索的良久說道,面色也是從未有過的慎重。
蕭殊感覺那光柱中的人似乎是想要告訴自己什麼,可在那境界之中,蕭殊口不能言,目不能視,手腳皆沒有了感覺,數次之後才發覺自己根本沒有身體,彷彿只是一團虛無的靈識漂浮其中,每當他努力的想要靠近那光柱,那滿目的蓮花便會枯萎,化作灰燼飄散,頃刻整個境界之中宛如下起灰雨,光柱隨之破碎,一切重歸黑暗,意識便脫離而出,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