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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劍南〈十〉 (1 / 2)

二天一早,柳家祖莊一早就大開了中門,看莊的福伯來幫忙的佃戶,直將整個莊子打掃的乾乾淨淨,尤其是存放祖宗牌位的正堂上更是收拾的纖塵不染,經過個多時辰的忙碌,這個往日顯得陳舊破敗的老莊子至少在表面看來光鮮亮麗了許多。

將新挖出的黃土從莊門一直鋪到存放祖宗牌位的二進正房門口,當福伯親自澆下最後一剷土時,莊門外的村道上的敲鑼聲已清晰傳來。

唐時無轎,柳無涯坐在本州知州老爺的軒車中,透過掀開的簾幕看著兩邊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象,心中實有唏噓難言之感。

他正是在眼前這個古樸中顯得有些破舊的村子裡出生並漸漸長大,七歲入李傢俬塾進學,三年後在整個縣城也已博下小小的“才子”之名,十四歲進州學,十六歲時以州學第一的成績順利獲得貢舉名額,父母族人對他寵愛有加,走到那裡都被人高看一眼,耳朵裡天天聽到的都是“異日必當金榜題名”的讚譽,那幾年實在是他最風光的日子。

得此名額之後,懷揣著父母大半生的積蓄,意興昂揚的柳無涯辭親遠遊,出劍南經江南東西兩道,在飽覽了江南秀麗山川的美景後直入長安。吟詠山水,儒衫飄飄,這一路上,柳無涯端的是才子精神,風流儒雅,唯一讓人遺憾的當年進士科卻未能高中皇榜。

一次未中原也算不得什麼,自忖“天生我才必有用”的柳無涯就此留在京中,靠著家裡的錢財支應交友論詩,以期來年再戰。

可惜自從第一次科考之後,也不知是他干謁的不夠還是才學欠佳。總之科考落第的噩運就象長在了他身上一樣,屢敗屢戰,屢戰屢敗,悠悠四五年過去,家裡再也無力支撐他在京中地花銷,柳無涯只能黯然返鄉。

原本小康的家庭經過他這幾年的折騰,早已破落下來,而五試不第的經歷也使他這個往日的“才子神童”光環盡褪。反而成為人人口中的笑柄。

幾年不第的積悶,再加上巨大反差下鄉人的白眼譏諷,使原本自忖才學,心高氣傲地柳無涯性情大變,五年寓居長安,見慣了帝京的繁華後,他再難忍受甲河鎮的閉塞與貧敝。種地不成,教書無心,心中滿腹牢騷的柳無涯什麼事也做不成,時間久了他也就慢慢成了鄉人眼中好高遠的敗家子、滾刀肉。

第六次賣掉家裡賴以生存的二十畝上好水田。柳無涯上京再戰,結果依然是再次落第,經此打擊之後的他終日沉迷於酒肆青樓與賭坊之間,藉此麻醉自己。終於錢財花光之後,他被包養地妓姐兒翻臉不認人的趕了出來,一路打秋風近似乞丐般回到家鄉。

看著破衣爛衫回鄉的兒子,家中已是衣食難繼的柳父再也禁不住巨大失望地打擊,宿疾發作一命嗚呼,隨後其母也相繼故去,沒了父母的羈絆。柳無涯徹底沉淪,索性將家中最後的一院房子給賣了出去。用此錢到了州城裡胡天胡地。

這筆錢財雖然算不得少,但也禁不住他這般胡亂花用。不久既已告磬。此時正與一名妓家戀姦情熱的他心下一狠,索性將自小定下的媳婦兒一紙契書給賣了出去。

他幼時定下的媳婦正是私塾李家的小女。自小就生的清秀可人,其父也正是見柳無涯少年聰穎,才將之許了給他,而後隨著柳無涯長年在外,長大後的李家小女與同鎮柳無涯的同族堂兄弟柳無風漸生情意,只是其父礙於婚約與讀書人地顏面,始終不肯退婚。

眼瞅著柳無涯浪蕩至此,連祖業都給賣個精光,李家老父終於點頭答應找中人出面退婚,正在等柳無涯回家商議此事時,卻不料等來這樣一張契書。被賣家找上門來廝鬧吵嚷,顏面丟盡的李家小姐一時耐不得羞急,又不忍見出面招呼地老父被人羞辱,遂一狠心就此碰死在大門柱子上,才算了結此事。

當日柳無風正好到了縣上舅家,回來時愛人已香消玉殞,明白事情原委後,直讓他將柳無涯恨之入骨。從小就好弄槍棒的他當即帶了幾個搭夥兒直入州城,將柳無涯從妓家床上拖下後一頓飽揍,若不是隨行搭夥兒拉地快,只怕要就此打死。

經此一事,柳無涯被族中叔伯以變賣祖業地大不孝之名逐出族中,眼瞅著在故鄉再也呆不住了,柳無涯就此流落他鄉,經十年困頓之後一朝轉運,被楊府收於府中做了謀士。而當年之事後,柳無風觸景傷情之下,也再不願呆在家鄉,性好槍棒的他索性就此投入軍中,無奈命運沉浮,十餘年掙扎下也只做了個統管二百人地小小校尉。

透過車窗,看著遠處自家老屋,柳無涯心中惻惻,黯然神傷,恨之恨父母去的太早,看不到他今日的風光。

看著本州

車的豪華,再聽著前面的鳴鑼開道之聲,柳無涯的心起來,今日這些都是他打著楊相的牌子故意安排的,富貴不還鄉,猶如錦衣夜行,他正是要這些無知的鄉人們看看,當年受盡他們奚落嘲笑的自己如今又是何等的風光。

透過車窗,看著前方祖莊大開,正有人在莊門前向著他的車駕遠遠拱手等候,柳無涯的心中騰然生起一股抑制不住的快感,等了這麼多年,儘管如今在京中他也是眾人巴結的物件,但只有到了這裡,他才真算是“揚眉吐氣”。

柳無涯的這種“揚眉吐氣”在看到迎接人之後當即被打了個大大的折扣,莊門前迎候他的人看似很多,卻沒一個在族裡夠份量的,都是些貧家小戶的,一個個畏畏縮縮的低著頭,只敢用眼角的餘光偶爾瞟一下自己,對著這些人,又有什麼快感而言?

任你在外面如何得意。到了祖莊前也得謙遜恭謹,是以柳無涯雖心下不快,卻也含笑下車,拱手向福伯寒暄笑道:“十餘年不見,福伯的身子骨還是一如往日般健碩呀!”。

“託福,託福!”,邊向柳無涯拱手,福伯地眼神兒邊不斷瞟向柳無涯帶來的車駕及那些隨行公人。

見福伯眼中掩飾不住的驚羨及畏懼之色。柳無涯臉上雖然平靜,心下卻甚是得意,只可惜眼前夠份量的人實在太少,尤其是當年驅逐他出去的族老們一個不在,這就讓他的得意減色了不少,這感覺就如同主人費盡心思做了一大桌子菜卻沒人來吃一樣,最掃人興致。

既是祭祖。隨行來的公人們自然就不便進去,福伯陪著柳無涯進了莊院,看著地上鋪著的新挖黃土,柳無涯又是一笑。卻裝著未見一般,看著兩邊緊閉地偏院道:“十年不還鄉,這莊子可破舊的多了”。

“看莊的人少,老僕既怕費事,又怕村裡無知孩童進去擾玩,就鎖起來了,堂少爺若想進去看看,我這就找鑰匙,只是年深日久的,裡面早就積滿塵土。怕是下不得腳了。哎!自從三老爺故去之後,柳家就大不如前了。就為修整莊子,老僕不知說了多少次。總歸是沒錢。再這樣下去。不出十年只怕就該倒房子了,祭祀祖宗的莊子敗落成這樣。對不起先人哪!”,一聲長嘆,淚眼婆娑的福伯因又賠笑著續道:“堂少爺,外面跟著你來的可是本縣姚老爺?”。

柳無涯此次回來,本就有意大修祖莊、重修族譜,藉此為自己在宗族中立名立威,只是眼下族裡一個夠份量地人都沒在,雖然福伯說的是個話縫,他也沒接話過來,此時聽他說到姚老爺,柳無涯想了想後才笑著道:“什麼老爺!他就是本縣的公差頭兒”。

“阿!姚老爺可是本縣總捕頭,能讓他這身份的在前領路,這還是三老爺活著地時候才見過的景兒,堂少爺是真出息了!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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