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忠這想法自然更穩妥,卻被程仕遠給阻止了。
畢竟距離當日程仕遠跟顧琬發現山谷裡藏有私兵,也過去好些日子了。而之後程仕遠也曾偷偷派人,假裝成過路商人一探究竟,並發現山谷裡已沒了那些私兵的動靜。
由此可見,對方也不傻。
說白了,還是沒有無人機這樣的神兵利器偷拍下照片,作為證據。
而沈文忠到底沒有責怪程仕遠,這個瞧著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書生。不過也改了主意,決定還是先回京城,找機會將這事暗示給了天光帝知道。
說一千道一萬,還是苦於拿不出任何證據,而且弄不好都已經打草驚蛇。
不過沈文忠到底還是太年輕,明顯低估了天光帝對一些事的敏感。
別看天光帝面上並沒展露絲毫情緒,心裡卻有了盤算。甚至,前腳才將沈文忠打發,轉眼就直接召喚親信暗衛頭頭,示意他趕緊派人去仔細調查一番。
這一調查不要緊,好多事兒就被這麼意外地挖了出來。
比如顧琬,生於天光二年生於六月十六,花神娘娘誕,是空聞大師的親傳小弟子。
再比如顧四妮,顧琬的四堂姐,現在正在天光帝身邊當差,是乾元宮的管事大宮女。本是生於天光元年六月十一,卻被人改成了六月十六!
魚目混珠!
再再比如,還是那個顧琬,親孃顧方氏曾無意間買下一房奴僕,裡頭那個叫紫鳶的丫頭,是株連九族的前首輔薛家那漏網之魚。甚至,現在還跟瑾瑜那小子牽扯在了一起。
沒錯了,沈文忠回京後,也不知怎麼說服了老太師,就是天光帝曾經的啟蒙恩師,將紫鳶收為義孫女,準備回頭上摺子迎娶為世子妃。
再再再比如,顧琬那訂了親的未婚夫,前科探花程仕遠。祖籍清水縣寧安鎮東江村,爹孃雙亡。實則生母在程仕遠出生時便難產死了。據東江村村寨老一輩回憶,誰都沒見過程仕遠那生母。所以埋在程家祖墳裡的程氏,只是個衣冠冢。
至於親爹程望,準確講只是失蹤了十多年,所以祖墳裡的那個依舊是個衣冠冢。
再再再再比如……
看到這厚厚一沓,暗衛頭頭收集到的東西,開始還有些動怒的天光帝,看到最後反而出奇的平靜。這讓打小便貼身伺候的總管太監衛公公,心下不禁一驚。
多年的朝夕相處,衛公公相當清楚天光帝的脾性。但此刻,衛公公不敢動彈絲毫,甚至還儘可能地減少自己的存在感,這是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天光帝轉身便被滅了口。
就像衛公公很清楚天光帝的脾性一樣,天光帝又何嘗沒發現這個貼身伺候了自己幾十年的內侍,那點子小動作。
只不過天光帝此刻相當冷靜,像紫鳶這樣的漏網之魚,顧四妮這樣的欺君之罪,暫且也沒打算追究。反倒是對顧琬這個小丫頭,好奇的很。
六月十六,花神娘娘誕啊……
天光帝不由地半眯起眼睛,暗道了一句:或許,應該將這小丫頭召進宮來。
天光帝那右手食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打在案臺上,發出並不連貫的“噠噠噠”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