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沒想到,果然是驢改不了拉磨,沈小侯爺果真是個妙人啊。
剛把良心這玩意拿出來,你就給我丟到地上踐踏是吧。
胸膛怒火烈烈燃燒的夢雪剛要發作,卻聽見那個欠揍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那是我母親留給我,最我最重要的物件,我一直佩戴在身上,它陪我度過了許多孤寂難捱的時光。”
玉佩,是母親給他的。這麼重要的資訊,怎麼不早點說,差點就誤傷了。夢雪的怒火憋在心裡,被這話滅了大半。
拜託,以後說話,不要這麼九曲十八彎。彎太多,可能會被打死的。
不過,聽他這樣一說,夢雪不禁想起哥哥和錦繡,都曾提起過他雙親早逝,姐姐早折。
他一個人在家族的豺狼虎豹中謀生路,想必定是困難無比,小小年紀就體會到了人情惡,心險惡,以及世態的炎涼。
她又想到了自己,疼愛她的芸姨娘雖然早逝,趙姨娘雖厭惡她,但因自己是個姑娘,並沒有對誰造成太大威脅。況且還有哥哥庇佑。
父親雖對自己不理睬,好得也是給了她一個院落,一間屋子,得以遮風避雨。
不過,說到威脅,那得除去她二姐姐芳雪,不管以前她怎麼把夢雪當成假想敵人的,現在兩人是真真切切的結下樑子了。
不好意思,從現在開始,不但要對你睚眥必報,還要搶走你單相思的男人。忍無可忍,何須再忍。
這世上,以德報怨使其心悅誠服者,簡直少之又少,大多是以德報怨,更助氣焰。
夢雪低下頭,隔衣摸著胸前給了他莫大的精神慰籍的玉佩,順便也捫心自問:能收嗎?
她眸光微閃,輕微張了張嘴,雖然滿是心疼,但終究沒有說什麼。
對他如此重要的玉佩,不能收。
夢雪將手伸進衣內,去拿那塊剛安穩了一會兒的玉佩,卻被辰淵按住了手。
“你這是做什麼?你把你母親的玉佩千方百計的送給我,那我母親的玉佩也理所當然要給你。兒媳婦怎麼能拒絕婆婆的心意呢?”
啥?什麼叫我千方百計?想到這裡,她還是心裡有些不舒服。強扭的瓜不甜,得等它瓜熟蒂落才行。如此重要的事與話,真要送,也得是她親手送,親口說。
莫名被他端端正正帶好了一頂帽子不說,就連錦繡姐姐也是跟哥哥一樣,都是早就被他收買了的。
心中本就有個結,此時又被噎得無話可說。可真是感動,又不敢動。
她在心中暗暗嘲笑:油嘴滑舌的技巧,難道是百花樓裡學來的嗎?
嘲笑完辰淵,連自己也不放過,又自嘲到:可真是跟我一樣,正經的不學,就愛學些旁門左道,不堪入流的東西。
不過,小侯爺,你這樣一會兒把人拋在天上,一會兒把人丟在地上的說話技巧,怎麼就沒被你那些同僚暴揍一頓呢。
但她不敢將心中所想說出來,只能言辭懇切,溫言相勸:“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對你極為重要,我不能收。”
頓了頓,她害羞地低下頭:“你也莫要再說這種話了,八字都還沒一撇的事呢。”
臉卻被一雙粗糲的大手輕輕捧起,辰淵柔情似水的眼睛認真的看著她:
“這是我母親給自己兒媳留的。”
給兒媳留的。
他語氣堅決,不容置疑。雙眼裡映著兩團歡快的火,熱烈又堅定。
那火一路燒到夢雪心中,點燃了她早已隱匿在犄角旮旯裡的希望。
滿臉飛紅的夢雪,眼睛也是亮晶晶的,猶如灑進萬千星河,閃著無限希望,她低聲嗔怪:“沒譜的事,你怎麼又混說。”聲音嬌羞還帶了些惱意。
她如此嬌態,同樣意思的話,連說了兩遍。辰淵已是心中明白。
知道她不僅是害羞,明明剛才啕嚎大哭時,已經將心扉對自己敞開了的。
心中既歡喜又憐惜:早年缺愛,已是處處小心提防,明知是真心在,卻也不敢爽快答應,要再給她定定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