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黃金屋線上免費看>武俠修真>詭秘武林:俠客揮犀錄> 第二百三十四章 莫思身外無窮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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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莫思身外無窮事(中) (3 / 5)

摩醯首羅天王隨即又是冷冷一笑,居高臨下地看著安仁上人。

“老和尚,當初你的師父也算是慧眼獨具,竟然能找到你這樣的羅漢種子,想必也是為此踏破山河。可惜如今的你淪為闡提,已經是焦芽敗種,再也無望於斷盡見思之惑,踏入四果禪境,又何必如一介朽木,在此攔路礙事呢?”

摩醯首羅天王的話堪稱殘忍,所謂“焦芽敗種”應指的是不能發無上道心之人,因與草芽之枯焦、種子之腐敗者無異,故稱為焦芽敗種。

老僧安仁面露苦痛之色,似乎又幻見師尊入滅之前的叮囑。

【明明悉檀寺上下都知道,我已經是銷滅佛種之闡提,如人以刀斷多羅木,再無成佛之性,為何師尊臨死前那如將滅灰燼般的眼睛,還偏要定定地望著我……】

當初本無禪師對安仁上人寄予厚望,安仁也如羅漢在世,在佛學一途上勇猛精進,直指將無明和煩惱去除的無生境界,被稱為最有望證道阿羅漢果之人。

只可惜後來的他,還是在雞足山上染了邪見魔念,至此修為退轉不前,從此無緣果位,更無法完成師尊消解雞足山陰之禍的遺願,至此化為了終身憾事。

安仁上人失魂落魄地看著摩醯首羅天王,他似乎也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傻事,原本就因重傷的灰敗的臉色,再次蒙上了一縷暮氣。

安仁看向摩醯首羅天王,不對,應該是看著矗立在眼前不遠處的人影,不知不覺已經拉進了和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想要開口說話,卻被摩醯首羅天王的回答打斷。

這一次,摩醯首羅天王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悲憫。

“退下吧,老和尚。如今我找到了最佳人選,此身正為二乘之姿,利根人物,如今證得阿羅漢果位,便能從四禪就直接頓超,轉瞬證入九次第定的滅盡定,叩響華首重門……”

此時的華首巖上,已經沒有其他人在,因此他口中人物更不作第二人想。

乍一聽來,摩醯首羅天王似乎在自誇自耀,可安仁與江聞兩人都很清楚,他如今所指代的不是自己,而是“妙寶法王”這個似我非我的特殊存在。

“此身生來已具天眼神通,便可為明證。妙寶法王不生於無明、困於著相,能觀世人做了什麼善業、不善業,更能知曉眾生死後將會去往哪裡,唯有本身福德深厚,或逢累世大機緣,才能修來如此神通。以我觀之,前世合該為佛陀生前弟子,鹿頭羅漢轉世!”

摩醯首羅天王繼續說道:“老和尚,這些恐怕從你師尊那裡誤信,又或者世人駑鈍,從一開始就全都弄錯了。當年我所留下的讖言,所說雞足山上的佛門大劫,非但不是應驗在我身上,反而是隻有我能消弭,特意為此轉世而來。只可惜世人誤會我太甚,反而把我當成了罪魁禍首!”

“若非如此,我又何必不計手段地橫跨百年、尋求色身,千方百計地前來化解佛劫?”

摩醯首羅天王此時的話堪稱石破天驚,依他所說妙寶法王是羅漢轉世、再造的修為,今日來到這裡就是為了應驗“非諸佛菩薩、羅漢聖人不能化解”的讖言,反而江聞與安仁二人,似乎才是阻撓一切的魔障。

安仁上人面色晦暗地看著摩醯首羅天王,他心裡哪怕再不願意接受這個結論,也拿不出反駁對方的理由了,於是乎原本安定堅韌如磐石的身姿,逐漸因為傷痛不支而委頓起來,越來越像是一個尋常老者。

但江聞心中仍有顧慮,即便場面令人絕望而迷茫,卻也並未因為摩醯首羅天王嘴上的一陣連消帶打,而輕易放鬆警惕。

“逍遙王,你口中如今所說的真相,都是建立在一切因你所出的前提,可前元距今已經數百年,我們怎麼證實現在的你,不是在信口開河?”

摩醯首羅天王怒目而視,咬緊牙關看向了隱據一旁的江聞,怒極反笑地大聲說道。

“至元二十四年,諸王薛徹都部雨土七晝夜,山陵暴漲,化鬼食人,沒死牛畜無算……”

“至元元年,真定、順天、河間、順德、大名、東平、濟南等郡大水,諸間奏報有鱗妖自海入寇,掠劫孺嬰……”

“至元元年四月,固安州張氏踐石得孕,三月生一男,四手四足,圓頭三耳,器口利齒附於腦後,詛人立死,具狀有司上之……”

“元貞二年三月,冠州怪蟲食牛四萬株。晉、冀、深、蠡等州及鄆城、延津二縣蠹蟲夜食人骨,寢其皮,晝匿土中,莫之能捕……”

“大德二年六月,撫州崇仁縣辛陂村綠星隕於地,邑人張椿以狀聞,是夜天全道山崩,有翁仲以飛石擊人,中者輒死……”

“大德八年五月,杭州城火,燔四百家,起屍徘蕩於西湖諸山,誤犯而死之行人數月不絕……”

“至大元年七月,太史院色目院史奏報,有流星起勾陳,化為申金白氣,員如車輪,至貫索始滅,妖氛不詳,應兆於雲南,上因命帝師入滇……”

江聞聽著摩醯首羅天王所說,口中如江水滔滔般講述著冠以元代年號的怪事,有些似乎能與《元史·五行志》中所記載的事情相吻合,可細細聽去又變得面目全非,每一句背後所隱含的恐怖訊息,在《元史·五行志》中全都語焉不詳,似乎皆是由來歷不明的屍山血海累積而成,令人發寒。

但不知為何,江聞似乎從這些撲面而來的畫面裡,窺見到一個屹立身影,橫跨在隻言片語的恐怖之間。

摩醯首羅天王以數語震服住了江聞,終於說到了江聞已經隱約猜到,卻又始終不能相信的事實。

“你縱使不是值符九星,恐怕也該明白這些事背後的含義,若我不是竭力奔走鎮服妖異,又何須苦心收集那幅貽害萬年的《天下山河兩戒圖》,更將其盡數圖繪在華嚴經錄的背後!”

摩醯首羅天王矜傲自負的表情仍舊不變,眼神中卻多了一絲冷酷而嘲諷的嗤笑,頭頂散解開的黑寶冠,早已化成黑袍披拂在身,江聞忽然明白了對方神似的不該是鷹隼,而恍然是一隻烏鴉。

那一瞬間江聞忽然想起,慈烏與寒鴉具是一體,哪怕曾經被視作“神鳥”的烏鴉,最終淪為不祥之兆,但烏鴉從不為自己辯解——世事向來如此,明明為什麼他只是提醒了災難的來臨,人們卻說他帶來了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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