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愣愣地看著眼前這方帶著女子脂粉香氣的絲帕,身上的酒漬已經沾溼了半個袖子。
珺瑤郡主見他不接,也不收回,定定地看著承平的雙眼,唇角的笑卻更加濃烈。
這個衛承平,當真有點意思,比寧曜有意思多了。
承平思慮再三,最終雙手接過珺瑤郡主手中絲帕,沉聲道:
“微臣謝過郡主。”
“謝就不必了。”
珺瑤郡主往前一步,身上的梔子香氣幾乎撲到承平臉上。
“只是這趟酒沒敬成,下次,千禾希望衛大人能來敬我一杯。”
她聲音不大,其他人想必都沒聽見。
但承平聽得一清二楚。
他不敢答話,而是拱手行禮,頭低著,好似根本不敢看珺瑤郡主的臉色。
“哈哈哈哈哈。”
珺瑤郡主忽地笑出聲,笑聲似銀鈴輕響,她捏著酒杯轉身回到主位上,讓樂師繼續奏樂。
璋王爺咳嗽了幾聲,太監捧了銅盆來伺候他吐痰漱口,珺瑤郡主見了,讓婢女去倒了杯潤喉的藥茶,親自端著送到璋王桌前。
“父親又咳嗽了,珺瑤讓下人備了些潤喉的茶,您喝一些。”
璋王取了布巾擦擦手,欣慰道:“還是我們珺瑤孝順體貼。”
繼而又說:“為父方才看你去向衛副將敬酒。”
“是,衛大人為人風趣,女兒很感興趣。”
衛承平不善言辭是朝野上下都知曉之事,只怕是他家女兒對衛承平動了芳心,情人眼裡出西施,悶葫蘆在她眼裡都是風趣幽默的。
悶葫蘆好掌控,將來將軍府裡說話算數的,還得是當家主母。
璋王飲了一口藥茶,會心一笑,“你喜歡便好。”
剛才之事,文南全都真真切切看在眼裡。
她是這宴上最為清醒之人,也是這世上最為糊塗之人。
原以為在東襄城時一同稱將軍為主子,他們二人之間也不算相去甚遠,可回了京城之後,一切迴歸原點,就像在這宴會上一樣,一個坐著、一個站著,雲泥之別。
連望月都醉了,寧曜正給她剝蝦,望月杯裡的茶空了,又覺得口渴難忍,便鬼使神差地把手伸向寧曜手邊的酒杯,把裡面半杯酒喝了個乾淨。
寧曜搶下酒杯時已來不及了,只能把蝦仁往她嘴裡一塞,語氣有幾分責怪:
“酒量本就不好,喝多了耍酒瘋的話我可懶得管你。”
“我才不會耍酒瘋呢……”望月嚼著蝦仁,嘴裡嘀嘀咕咕的,“不就喝了你半杯茶,至於麼。”
寧曜哭笑不得,讓文南把酒壺撤了,給自己杯裡和她杯裡都倒上了茶。
醉到連酒和茶都分不清了,也是個人才。
這場宴會持續到子時,寧曜喝了不少,卻未見半點醉意,反倒是望月,喝了一杯半,現在已經要寧曜扶著才不會倒了。
璋王喝多了酒犯了咳疾,珺瑤郡主陪著她父親去叫大夫,一邊勸著璋王下回千萬別再貪杯,不然母親又得唸叨。
夜裡越來越涼,過了秋分和霜降,很快便是冬天了。
寧曜用披風把暈暈乎乎的望月裹好抱上馬車,松羽在一旁打著哈欠,文南抬頭看著天上缺了一塊的月亮,心裡好像也缺了什麼東西。
“衛大人豔福不淺啊,被郡主看上了,看來這以後的仕途根本不用愁了。”
“沒想到這個有名的悶葫蘆也能讓郡主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