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西的話從頭到尾都沒有涉及到小情小愛,沒有談論到感情。
她用這種方式抹殺掉一切。
她真是很厲害。
她會過得很好。
只要他如她所說,不給她帶去“任何困擾”。
卓遠聲用盡全力的呼吸,他的腦子滯澀了,他像是被雷劈中,因為太過強烈的認知,而導致全身發木。
所以現在重新將喬西的所有話總結一遍,才後知後覺的開始抽痛,這顆經由她手造出來的心臟,也許是被她藏了一把玻璃碴進去。
千瘡百孔,難以喘息,他很想要活下去,可是心臟像是被一隻手攥住了。
誰能來救救他。
誰能幫一下他。
他要怎麼樣才能支撐下去,他不知道。
他好想問問喬西,你這麼聰明,你有預料到我會這樣嗎?你能不能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活下去……
或許她預料到了,她臉上出現了愧疚的神態。
但是如她所說,這隻會給她帶來困擾。
他不能給她帶來困擾,所以……
“卓遠聲,不要痛,你沒有痛的資格……”
你不要做一個她眼裡可笑的高中生,你要完成她口中的“體面”,你不能,因為你痛苦的權力已經被你上交給了她。
卓遠聲的脊椎彎下去,他一隻手捂住自己的心臟,呼吸得像是快要離世的病人。
大口的喘息,除了垂死掙扎外毫無用處。
更多溼潤的東西落下來,被子上洇溼了一片。
他覺得,自己體會過,所以應該是有發言權的。
這種痛苦,比死亡艱難了無數倍。
是的。
他現在生不如死。
這麼大的手術,本就耗盡了人的精氣神。
這麼長時間,他一直提心吊膽,像是防著警察的小偷一樣神經緊繃。
他做夢會夢到喬西像今天一樣坐在床前,冷冷的說:“我們分手吧!”
原來現實比夢更加可怕,她是笑著的,帶著一點兒抱歉,但是又實在忍不住不說的表情。
噩夢無窮無盡,一睜眼發現是夢。
劫後餘生的同時,又會擔心,下一刻進來的是不是就是喬西。
所以卓遠聲拒絕任何人的探望。
他一度害怕門被敲響的聲音,他害怕進來的會是喬西。
喬西一日不來,他心底的期望就會加大,一邊失落,心不在焉,提心吊膽,一邊又在心底給自己增加砝碼,強迫自己快點恢復,好去找她。
原來她不來,只是為了養好他,養好了,才能開始插刀子。
不然她一張口,他就開始吐血。
那她罪過豈不是大了。
卓遠聲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笑出來。
但他就是笑了。
笑著笑著,耳朵又開始嗡鳴,頭疼得像是要炸開一樣,他聽不見任何聲音,連瞳孔都開始渙散,一股血氣上升,他乾嘔了一下,憋住了。
然後模模糊糊看見卓司洺開啟門衝進來,急急忙忙像是在說什麼,然後按下了急救鈴。
卓遠聲的唇角緊抿,舌尖嚐到一絲血氣。
卓司洺跑過來衝他吼,要把他按在床上。
卓遠聲憤怒的看了卓司洺一眼,而後掀起被子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