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影對她拱手行禮,卻沒有挪動身體,依舊為她嚴嚴實實地擋住了朔北冰寒刺骨的風,“回郡主,城中百姓都說……”
嚴笙第一次見他面色猶豫,欲言又止的模樣,心頭頓時浮現起一陣不好的預感,登時急聲問道:“可是燕嶺關出了什麼事?”
墨影艱難吞吐道:“主子在兩日前帶著一隊兵馬探查地形,進入了一處山谷之後,便與駐紮大軍失去了聯絡……”
嚴笙身子晃了一晃,兩耳嗡嗡作響,一股寒意從脊背蔓延而上,讓她冷得渾身顫慄。
君鳴驚呼一聲,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郡主!”
墨影面色沉重,“郡主保重身子,主子吉人天相,此事雖看似兇險,但一定是有轉機的!”
嚴笙扶額,閉目休息了少頃,那陣暈眩的感覺才漸漸消散而去。
她睜開了眼,目光清明,臉色稍顯疲憊,但眼神十分堅定。
“薊陽離燕嶺關不遠了,我們現在出發,天黑之前還能趕到。”
四人聞言頓時低頭跪地,驚呼道:“郡主三思!”
“我說,出發!”
她的聲量不大,但一字一頓的清脆嗓音卻堅決異常。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今日便是你們將我打暈,我亦不能安然睡去!”
“溫亭……他還在等我!”
身姿纖弱的女子,脊背挺直,接連數日的艱辛趕路,她的眼眸中卻鮮少流露出疲倦之色。
如此內心堅毅而強大女子,此刻,她的目光正飽含著晶瑩淚光,微笑地望著正北方向。
四人終是拗不過她,不過後來看她面色如常,身姿翩然地躍上馬背,便沒有再言語。
他們沿著寬闊的官道,迅速向北行去。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天色將晚,日薄西山之際,四處找尋之後,終於遠遠瞧見了梁軍的駐紮之地。
梁軍駐紮在一處向陽的乾燥高地,避開了潮溼的窪地,不遠處靠近一條小溪。是一處十分適合安營駐紮之地。
嚴笙翻身下馬,腳步匆匆,正欲進入營地,卻被兩名守軍攔住。
其中一位黝黑面板的面色謹慎,拔高了聲音問道:“什麼人?”
嚴笙止住腳步,先前倒是忘了這事,沒有軍令可如何進入軍營?
她眉目沉肅,聲音微冷,“我是嚴將軍的妹妹,景雲郡主!”
另一個微胖的守軍,聞言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郡主,萬一是敵國派來的奸細呢?”
那黝黑膚色的守軍也附和道:“管你是誰,沒有軍令,任何外來人都不能進去!”語氣十分強硬。
嚴笙心中煩躁,正欲開口,卻忽聽不遠處走近了數人,當先一人沒有穿戴甲冑,而是一身絳色內侍服飾。
“不得對郡主無禮!”那人尖細的嗓音傳來。
嚴笙抬頭看去,來人有些面熟,長眉細目,膚色偏白,但她一時卻想不起來是誰。
兩名守軍回頭一看,頓時恭敬地行禮,齊聲喚道:“馬監軍!”
原來是曾經的馬公公!想不到有段日子沒見,原來是被皇帝派到軍營裡來了。
馬監軍見到嚴笙一臉諂笑,躬身行禮:“奴才給郡主請安!”
嚴笙面上淡淡笑道:“馬公公,如今是馬監軍了,好久不見!”
馬監軍又要說起客套話,嚴笙及時打住了他道:“聽聞軍中出了事,現下我兄長可在營中?”
馬監軍一邊領著她往裡走,一邊道:“嚴景至將軍此刻正在營中,亭世子和嚴小將軍被困在了繡囊山谷中……”
馬監軍很快就帶嚴笙到了嚴景至營帳外,馬監軍還在絮絮叨叨地囑咐著,嚴笙已經手快地一把掀開帳子,大步跨入。
身後傳來馬監軍氣急敗壞的聲音:“郡主誒!您莫急啊!嚴將軍和其他幾位將軍正在商議軍情……”
營帳中,聚攏立著幾位身穿戰甲的將軍,正圍著一張桌案大的圖紙,皆是低眉沉思狀,似是在商議什麼。
聽到門口喧鬧的聲音,幾人皆聞聲望去,見一個面容清麗的黑衣女子,正站在門口,一手握著腰間掛著的碧色長劍,一手抓著帳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