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日暮落下的時候,葉永看著卷宗上那副畫像,很開心的笑起來。
卜曦辰砂,湖廣道四處通緝未果,其所犯之事,以江湖騙術,騙走上任官員盡數盤纏,連同官印也一同被這姓卜羲的給騙了去。
被騙的那位官員,更讓葉永意料不到,竟是那袁姓書生。
葉永命人將畫像印了百十份,又讓分出幾個衙役出去把畫像四處張貼了,自己則帶了十幾號人去了茶園抓捕逃犯去了。
茶園子的戲已經唱完了,那苗人自然也不見了,葉永帶人在茶園子裡搜了一遍,什麼也沒尋到。被肝火衝昏了腦子的葉永不管不顧的衝進後臺。
剛進去半個身子,葉永就僵住了。
裡面,一眾戲子剛卸去了妝容。
鼻尖充斥著一股若隱若無的胭脂味,讓葉永有些不知所措。
正中間的那姑娘微挑著眉,眉宇含笑:“葉班頭若想看奴家,現在只管看個夠便是,何必行此下策?”
葉永猛的背過身:“葉永此來只為辦案,絕無其他齷齪心思,姑娘莫要誤會,若姑娘不信,我以項上人頭作保!”
一句辯解的話,彷彿用盡了葉永全身的力氣。
出去的時候,葉永如喪家之犬,魂不守舍。
沒抓到那苗人,葉永只好揮散衙役各自下差。
下了差的葉永卻始終心神不寧,睜眼閉眼腦海中那眉宇含笑的面孔都揮之不去,只一眼,便足以讓他魂牽夢繞。
翻來覆去,輾轉反側,夜不能寐,葉永索性從床上跳起來,穿了衣裳,拿了公牌,出去打酒去了。
有公牌在手,街上巡夜的捕快衙役亦或者軍士,都不會為難他。
奇怪的是,出了門,並未見任何巡夜的人,連敲更的更夫,也不見了。葉永開始並未多想,只兀自行了七八里路,敲開了一處緊閉的酒坊,打了半斤上好的燒酒,回來時,已是月上柳梢頭。
月色出奇的好,映的雨後泥濘的路面都泛著銀輝。
回家的路還未走一半,葉永身子就緊緊的繃了起來,路面上的水窪,亮的如鏡子一般,倒映出街兩側破落的房子。
窮崇文破宣武,葉永的住處自然不是什麼富貴人家聚集的地方,清冷而偏僻。
只是從那水窪的倒映,葉永清楚的看到,那破落的房簷頂上,貓一樣蹲滿了人影。
淒厲的尖嘯聲在夜間迴盪,刺著葉永的耳膜,而眼前已經有黑影撲了上來。
葉永翻身打了個滾,抽出刀來擋在面龐前,虎口發麻冰涼,而後便是撕裂一般的巨痛。
手腕口有鮮血汩汩淌出來,血腥味彷彿讓那些黑影更加的興奮。
驚慌失措之中,葉永只看到兩顆碩大的牙齒和枯黃舌頭卷向自己,葉永用盡渾身最後的力氣,再次提刀揮砍過去。
千錘百煉的刀,卻應聲噹啷而斷。
葉永第一次陷入了巨大的驚恐,他不明白這些東西為何體如金石,刀槍不入。
夜色中籠罩的死亡的味道讓葉永有些窒息,幾近絕望之時,後脖頸卻被人一把扯住,狠狠的扯了回去,再一次躲開那撲咬過來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