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慘的除了楊文幹族誅之外,就是齊王府了,不僅是上下屬官,不僅是侍衛、屬官,就是六衛中的大小將校,全都是斬首,嚴重一點的是全家處死,輕一點的是家人流放嶺南。
至於女眷,除了齊王妃之外,其他的女眷全都沒入宮中……也不知道李世民會不會上下其手。
整個齊王府,唯一能安然無恙的屬官就是李乾佑了,這如何不讓他心驚膽戰呢。
李昭德也嘆道:“今日晨間,在永寧坊看見有屍首抬出。”
“這些日子抬出的屍首……數不勝數。”李客師也語氣沉重,“流放嶺南,能有幾人能安然而返。”
很多被牽連流放嶺南的人乾脆選擇了自盡,這是李善沒想到的,其實經過晉、宋、梁、陳幾朝,嶺南真的不算是蠻荒之地了……當然了,因為水土不服而死的機率還是不小的。
李乾佑已經絕了再度出仕的想法,反而輕鬆了起來,能幸運的逃得一命,已經是僥天之倖了,反而問起了仁智宮事變的細節。
親身參與的李客師詳細的將事情說了一遍,最後搖頭道:“封德彝為何暗中依附齊王,實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李昭德眼神閃爍,“或許是有把柄落在了齊王手中?”
李客師看向奉命詳查此案的李善,後者點頭又搖頭,“應該是,但具體何事不太清楚。”
給李世民戴綠帽子……這種事要是洩露出去,那就操蛋了。
李昭德看了李善幾眼,沒忍住問道:“懷仁兄似乎與秦王頗為親近?”
“陛下暗示。”李善給出了個完美無瑕的藉口,心想李昭德與張文瓘、王仁表一樣起了疑心啊。
王仁表是早就有所猜測,畢竟他是知道李善身世的,張文瓘也早有懷疑,因為當年就是他急奔長安為李善聯絡李世民的,但李昭德起了疑心,卻是因為他的直覺。
李善心想,隴西李氏丹陽房,李靖之後,這一代當以李昭德為首……事實上,李昭德的的確確在貞觀年間出仕,高宗年間出任宰輔。
又聊了一陣後,與長孫氏約了明日去探望崔十一娘,李善才告辭離開,一同離開的還有李客師。
“懷仁,裴弘大……”
“已有定計。”李善睜著眼睛說瞎話,對於裴世矩會出什麼招,他現在一無所知。
“那就好。”李客師鬆了口氣,笑著說:“比起昭德,德謀頗為遜色。”
“德謀兄穩重,昭德敏銳,各有所長。”李善隨口道:“德謀兄先出任代縣令,後轉百泉令,已有數年之久,等塵埃落定後,可回京入三省六部歷練。”
李客師的長子、次子都不成器,幼子是庶出,所以將希望都寄託在李楷身上,聽了這話喜形於色,“還要懷仁襄助。”
“伯父,通家之好,無需客氣。”李善想了想,“最好是中書舍人,雖品級不高,但卻是近臣。”
沒聽見李客師的回覆,李善略為詫異,轉頭順著李客師的視線看去,卻看到了臉色頗為陰沉的李德武正迎面而來。
李善腳步微滯,臉上露出個溫和的笑容,眼中卻滿是冰寒……前身遭到拋棄,李善雖然憤慨但卻不是不能理解,畢竟後世幹出這種事的男人多了,但將自己送入河北戰場,卻是李善難以容忍的。
看見兒子投來的冰冷視線,以及李客師的鄙夷神情,李德武勉強露出個苦笑,然後加快了腳步。
“聽說他在裴府也頗為狼狽?”
“幾近被驅逐。”李善哼了聲,“當年小侄曾在母親面前發誓,必要其馬前潑水!”
這是朱氏和李善共同的想法,所謂的馬前潑水,那就是破鏡再難圓。
李德武也不指望再來一次破鏡重圓,但卻必須要考慮一點……我不想死,雖然我現在很狼狽,但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