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不足道,轉瞬即忘。
所以她現今身在何處,是死是活,他或許根本不會在乎。
“這一世的他,或許也是個薄情郎。”戚晏循循善誘,將簡毓按緊自己懷中,裹緊了披風。
“小狐貍,天下現今盡歸入他手中,刺客亦被我鏟除,從此再無人能夠威脅於他,他的執念已然結束,而你也不必再有牽掛,不若好好待在我身邊,比起他,我定然不會虧待你。”
他一夾馬肚,一聲嘶啞啾鳴劃破暮色寧靜,馬蹄聲清脆,一行人繼續往北襄皇宮趕去。
北襄皇城距離邊境並不遙遠,騎馬一兩日便能夠到。
戚晏一行人只花了差不多一日半的時間便趕到了。
皇城佔地十分廣闊,其中皇宮便佔了大半面積,剩下的府邸宅地則屬於皇族之外的達官顯貴,階級分層十分嚴重。普通百姓若沒有天大的機緣,是一輩子都沒有辦法進入皇城的。
國君回宮,卻並沒有像簡毓想象的那種盛大儀式,唯有數十名官員站在街道兩側行禮迎接。
他們的姿態雖恭恭敬敬,但是簡毓還是莫名感到幾分膽寒。
這些人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恭順。
邊境之事還未傳到皇城,是以他們尚且不知道北襄軍已經盡數被關在城外,只待宓奚收服。
戚晏手中雖然只有數十名兵馬,但他保持著淩人的氣勢,讓那些大臣們不敢輕舉妄動。
但這只是時間問題,再過一兩日訊息傳到城中,他們一旦知道戚晏手中沒有半分兵馬,立刻就會群起而攻之。
彼時他只會陷入水深火熱的境地。
簡毓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敢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進入皇宮之中,生怕別人不知道如何包圍他似的。回到都梁殿
不論如何,簡毓終於隨著戚晏到達了他此行的目的地。
一進皇宮,不知是不是簡毓的錯覺,她覺得戚晏似乎自在許多,一直以來一縈繞在他身上的那種焦躁感有所消減。
做個很不恰當的例子,就好像溺在水中的人一直竭力往岸邊靠近,此時終於夠到岸上拋來的繩子,所以大鬆了一口氣。
但她卻不知道為什麼會産生這樣的感覺。
北襄皇宮與燕赤很是不同,雖然佔地廣闊,殿宇鋪陳,卻好似沒有任何光能夠透進來一般,四處皆像是被一層淡漠的黑霧籠罩著一般。雖然雕欄玉砌、殿堂高聳,但是那孔雀藍色的琉璃瓦卻使得整個皇宮十分壓抑,天色慘淡時,更是暗影憧憧、幽深空寂。
隨著禦駕深入其中,簡毓並不曾看見有任何人出來迎接他們的君王。
所過之處,唯有宮人默默跪地叩拜,寂靜無聲,姿勢標準得如同麻木的傀儡一般。
此情此景,簡直就像是身臨其境地體驗超真實版的恐怖密室一般。
若不是身後戚晏偶爾伸手摸摸她的頭,手心還有些許溫度,簡毓幾乎以為自己來到的是座鬼城,這偌大皇宮唯有自己一個活物。
一派寂靜中,唯剩“咯噠”的馬蹄輕響,那聲音撞上宮牆,回聲縹緲。
氣氛太過奇怪詭異,簡毓將尾巴擺到身前,生怕看見什麼鬼啊妖怪啊之類的東西,好隨時將尾巴舉起來遮住眼睛。
好在並沒有那些東西出現,直到戚晏將她帶到一處宮殿,簡毓終於徹底被震驚到了。
都梁殿!
明晃晃的三個大字提在雕花宮門上,那字跡與宓奚的一模一樣。
“喜歡嗎,特意為你建造的。”
簡毓轉頭看著戚晏,他卻沒有看她,而是盯著那宮匾看,眼神幽深。
簡毓便知道他不是在問自己。
這句話,是從前他對湫說過的。那時湫千辛萬苦找到他,為了彌補心中虧欠,他命人為湫建造了這座都梁殿,讓她居住。
如今身在北襄,他又花費心思弄了一座“都梁殿”,一切陳設皆與燕赤那座別無二致。
那時的小狐貍自然很是欣喜的,撲到宓奚的懷中撒了許久的嬌。
但是簡毓心中卻滋味雜陳,這“都梁殿”雖然與都梁殿如出一轍,卻又處處不一樣。
見她沒有表現出任何歡喜的樣子,戚晏拍拍手,“吱呀”一聲,都梁殿的殿門便緩緩開啟,兩個侍女執著宮燈走出來,行禮道:“奴婢參見主子。”
二人的身形近乎與雲蔚雲笠相同,臉上卻一派死板,並沒有雲笠雲蔚的靈動。
“雖然比不上雲笠她們細致貼心,但是勝在聽話,從此便由她們二人照顧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