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遠將軍深受感動,他最終還是簡單抱了抱拳。
“是不是很難過?”李擇南問道。
威遠將軍點點頭。
“從軍那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過這麼慘烈的挫折,心裡面過不去。”
李擇南揚起頭來,看著天空,上面白雲朵朵,悠悠地往南飄去,就像是一首歌。
“其實這麼慘重的代價,我們應該感覺到驕傲。”他微笑。
“陛下為什麼會這麼說?”威遠將軍很不理解。
“因為就算傷亡慘重,可是我們大唐軍人,依舊是前仆後繼、義無反顧,不是嗎?”
威遠將軍點點頭,可是他卻覺得這個理由太過牽強,張了張口:“但是……”
但是他說不出來什麼具體的但是,於是話語便就到這裡了。
李擇南擺擺手。
“沒有什麼但是,”他說道,“朕問你,你覺得南吳是一個可怕的國度嗎?”
威遠將軍苦笑一聲:“顯而易見的事實。”
“能夠和這麼可怕的國度拼個你死我活,朕覺得是一個很有面子的事情,能夠做他們的對手,並且打敗他們,值得驕傲,”李擇南像是嘆了一口氣,“如果是被一個螞蟻小國騷擾,還不能拿他怎麼樣,那才叫真正的恥辱。”
威遠將軍點點頭,漸漸明白了一些。
“想要覆滅南吳這種偉大的國度,龐大的代價是必須的,如果這都不捨得,又談何征服世界?”李擇南略略有些失神,這一點,在他身上幾乎很難出現。
……
……
北唐渡江部隊的前部,幾乎可以說是傷亡殆盡,一船又一船的死屍隨著船舶的搖動而一同搖動,充滿了某種悲劇色彩。
儘管作好了一些心理準備,但是面對這樣可怕的局面,那些還活著的北唐軍人還是有點發寒。
適當的傷亡會激發血性,但是過當的傷亡雖然偶爾也會激發血性,更多的卻是破壞信心。
金陵在望,他們面對的是最後時刻幾乎瘋狂的南吳,這一大國最大的、最後的底蘊便在這裡了。
兔子還能蹬鷹,狗急了還會跳牆,誰能知道當南吳面對生死存亡的時候,會不會來一場同歸於盡。
但是沒有人會作出其他的選擇,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箭已經射出,那就讓它射到終點吧。
密密麻麻的大船浩浩蕩蕩,當近萬人橫屍在千鴉弩之下的時候,北唐神弩的射程終於延伸到了揚子江的對岸。
“咔——”
“咔——”
“咔——”
……
這一比起神秘的千鴉弩名氣更大的戰鬥機器,開始醞釀著死亡的力量。
同樣的壓力也籠罩在了嚴陣以待的南吳步兵們的心頭。
此時此刻,北唐神弩的射程覆蓋了岸邊的南吳部隊前部,而千鴉弩的射程雖然遙遠,卻也觸控不到對面的遠端部隊,能夠保護最前頭的步兵的,只有他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