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直霄凌空而來。
那把渾然兇猛地往下一劈,想要將管闊打翻在水裡。
“咚!”
水花四濺,彷彿攻城器砸出去的巨石撞進了水中,管闊的半個身子都入了水裡面。
李惜芸的臉上閃過一絲焦慮,但是轉瞬平靜。
因為管闊的神情同樣平靜。
他絲毫不在乎自己的狼狽樣,逆空斬出三刀,一刀比一刀狠辣,第三刀更是爆發出了奪目的金光。
關直霄欲圖往下落的身體一截又一截地因為那三刀而反而往上抬升,他用大袖掩住眼睛,掠空疾退。
管闊脫離了水裡,秦殺變為了向前,朝往後疾退的關直霄刺過去。
當此時,正當金光消散的時刻,掩面的大袖離開關直霄的臉龐,那上面充滿了因為受到金光打擾而帶來的怒意。
同時他也聽到了隱約的呼喊聲:
“老爺小心……”
他的心中瞬間凜然,定睛一看,秦殺已經逼近自己一尺。
強者之間的對決,一尺的距離,代表了絕對的危險。
“你這個孽障!”
又驚又怒之下,關直霄狠狠地劈出數刀,欲圖撩開管闊的刀勢。
又是“孽障”,這一個管闊很厭惡的詞語,可是現在他卻一點都不生氣,因為那正是關直霄在生氣之下冒出來的詞語,而且他現在有了擊傷甚至是擊殺對方的機會,儘管希望很渺茫,但是應該高興一點,不是嗎?
他們管家的恥辱能否洗刷、他們所做的一切是否可以被人所承認,這是唯一的機會了。
那一場針對北唐的陰謀,吳皇站在最高位,下面就是已經死去的南吳聖將金憂作,再往下,便是他血緣上的祖父與外祖父,而今其中的一位就在自己的面前。
“鏗鏗鏗……”
一連串兵器碰撞的聲音,水面被割出無數道裂痕,又很迅速地消失,只是在水底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恐怖刀痕。
而關直霄和管闊,各自分開。
管闊的左臂上又多出了一道傷痕。
關直霄的身形掠過水麵,往岸邊而去。
幾滴鮮紅的血落到已經變得渾濁的水中,暈染開來,很快便消失不見。
當他落到岸上的時候,人們才發現,他的腹部,鮮血透過衣衫透了出來,很明顯傷勢不輕。
“孽障!”
在關家這麼多小輩的面前被管闊擊傷,關直霄覺得自己顏面盡失,面色泛青地再一次怒斥出聲。
作為權勢熏天的大人物,他的這兩個字完全可以讓無數人膽戰心驚,但是現如今,卻只可以叫人覺得很可笑,那很自欺欺人。
那可以視作為對管闊無可奈何之下的自我安慰。
看到他那樣,管闊卻很高興,難以自抑地高興。
每一個小小的動作,都可以讓管府的恥辱被洗刷一些,那是一種進度在一直拓展的舒暢。
他無所謂在這之後會不會有人說自己欺師滅祖,因為他不必承擔殺傷一個自己不承認,也不承認自己的祖父的心理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