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管闊姬如是帶來的訊息的一天之後,一直眯著眼睛愜意地曬著太陽養傷的金憂作離開了藤椅。
他在淮陰待的日子差不多了,他需要回去了,吳皇已經許多年沒有見到他了,即使他是南吳聖將,身份很大,面對君主的思念,也必須趨之若鶩地前去覲見。
在這段時間裡,管闊運氣法的恢復進入了正軌,他體內的氣息漸漸變得濃厚,達到了巔峰時刻的三分之二,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他還會變回那個在長安夜裡大殺四方的強者。
至於李千容,他也一點都不敢懈怠,他現在是對方的師父,最最親近的人物,他答應過李顯嶽夫婦和李惜芸,會好好照顧這個孩子,他必須要讓這個孩子儘快變得強大起來,最起碼擁有著自保的能力,如今天下大亂,丘鏡山和金憂作這兩個穩定也不穩定的因素彷彿都控制不了了局面,他感覺留給自己和李千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至於無跡,不說它了,每天都換一匹母馬磨蹭,夠花心的了。
聖將即將離開,時家幾乎全體出動,他們為金憂作的到來付出了很多,也在淮陰以及附近地區,甚至整片南吳天下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比如說影響力、聲望,所以他們帶著極大的尊敬,送別那一位至高無上的大人物。
就和入淮陰時一樣,淮陰以及周圍的一些地區的大人物們齊聚淮陰城,街道上佈滿了送別的民眾,面對著自己的信仰,就算是萬水千山,他們也願意趕來。
面對這些,金憂作並沒有展現出多少的親和力,他閉著眸子,坐在馬車裡,一動不動,宛如一尊雕塑。
或許,與民同樂、甚至有點兒作秀的行為並不適合他這類人,他只要心有南吳,南吳人便能夠感覺到他的可親。
李千容同樣隨同坐在了一駕馬車裡,作為北唐的晉王世子、現如今北唐統治者要除掉的後患,尤其是他只是一個無辜的孩子,南吳人斂沒了仇恨,特別是那些心地善良的普通民眾,都對他選擇了包容,甚至還有點滴的憐憫。
至於管闊,騎著渾身雪白、雄赳赳,氣昂昂的無跡,面無表情地跟在金憂作馬車的一側,彷彿只是一名最普通的侍衛,但是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他要去見一下姬如是,可能還要見一下關家、金家,也許還有吳皇,但是到最後,路應該怎麼走,他也不知道。
送別的隊伍一直從時家排到城外二三十里處,人們像是短暫忘記了兩個大國正在爆發的戰爭,只是單純地沉浸在聖將歸去金陵的喜悅裡面。
煙花三月,南吳聖將下揚州。
……
……
熟悉了沒有多久的淮陰已經遠去。
新的土地越來越秀美旖旎,但是終究還是陌生了。
這些土地,與自己的血脈深處有聯絡,可是卻依然是第一次見面。
管闊坐在無跡的馬背上,就和那匹好奇的馬兒一樣,用目光看待這個新世界。
歸去的路途還是很漫長,天空中的白雲也是很狹長。
在淮陰安逸了那麼多日,內心卻並沒有平靜,最近天下的格局風雲變幻,擾亂了他的內心。
當然,最最重要的,還是那個時候金憂作在時家對自己所說的那番話,
很不吉利的話。
現在金憂作已經不說了,可是那樣的氛圍,或者說冥冥之中的力量,依舊存在,甚至隨著位置的向南,而變得越來越劇烈。
金憂作感覺到了什麼,說自己要對付一個人,對付一個生死較量的人,而且這可能會關係到天下格局。
管闊也是感覺到了什麼,卻說不清楚,也不知道和金憂作的感覺同樣不同樣。
周圍的人依舊歡喜,絲毫沒有感覺到冥冥中的那種力量,於是獨自被籠罩在不祥氣息裡的滋味,真的挺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