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道:“也許因為你沒有經歷過我所經歷的一切,是的,我承認,在你還小的時候,因為你父親的殉國,你可能過得有些苦,但是所有的北唐人都愛屋及烏地愛你,要說委屈,其實你並沒有,你也不會經歷過那些家破人亡的真實感覺。”
管闊用手掌擦了擦頸部的血跡:“而我經歷過。”
“他們仇恨我的父親,所以也仇恨我,你一路順暢地成為了羽林大將軍,而我卻在北疆和兄弟們生離死別,朝不保夕。”
“今天你的實力讓我覺得名不虛傳,但是你面對生死時候的態度卻是讓我失望,大概是因為你沒有過這一切,你也沒有準備好隨時隨地的死亡,所以你看起來不高興,一點都不高興,甚至還很排斥與我交手。”
他看向薛昭,問道:“對嗎?”
薛昭的神情之中有過輕微的惘然,他像是不知道怎麼回答,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儘管這一點可能真實存在。
但是很快他的眼神就變得堅定起來。
“你所說的聽起來像是有點道理,但是那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詞,”薛昭甩了甩澱血,像是要把那上面的血跡甩掉一點,“不要嘗試用言語讓我的心理產生什麼動搖,沒有用的,今天我過來,只想一件事情:帶你回去,或者殺死你,沒有其他。所以你所說的話全部都是不存在的東西。”
“是不是存在,你自己心裡面清楚,這一點其實和我並沒有多大的關係,”管闊提刀往前,“至少我可以笑著死,你卻只能夠長年累月皺著眉頭活著。”
“你活得並不快樂,對嗎?你喜歡李惜芸,卻不想利用什麼特殊的手段,只能夠順其自然,然而對北唐人的流傳充耳不聞、坐視不管,難道不會對她造成傷害?你不站出來說一聲,而是白天在人前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晚上卻在被窩裡因為自己和李惜芸的傳言而沾沾自喜,你有沒有想過她自己的想法?這一點上,你活得很累。而你又要做好你的羽林大將軍,維護好自己在人們眼裡理性、聰明、強大、帥氣的形象,絞盡腦汁,這二點上,你活得很累。”
“夠了!”薛昭的臉色驀地陰沉下來,但是又很快變得古井無波,像是那種生氣只存在了很短的時間,“北唐人那麼多,他們的想法我無法改變,我只知道我對惜芸並不是你所說的那樣,至於羽林大將軍,我處在那個位子上,就得對得起這個位子,那是責任,管闊,也許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像在長安大街上的那樣,你根本就不知道責任和理性是什麼!”
“我只知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白雲裡他們的作為沒有理性,那麼我就用不理性的處罰對待他們,對付惡人是不能夠慈眉善目的,紀曉光在那個位子上那麼多年,他對這些人有什麼作為嗎?這就是你所謂的在那個位子上的責任?”
薛昭的手指點了點澱血的刀柄,聲音低沉:“道不同。”
管闊抬起秦殺,遙遙地指著他:“不相為謀。”
一滴血滴落在地,誰也不知道是誰的血,但是因為有風,滴的位置有些偏移。
人生嘛,過著過著就過偏了,如此一樣。
無法知道是誰先出的手,兩個人的身影很迅速地撞在了一起,刀影與人影有些模糊不真切,因為狼狽不堪的緣故,甚至如果有旁人,已經分辨不清到底誰是薛昭、誰是管闊了。
又是一個時辰、兩個時辰,日頭斜的更西了。
陽光開始轉向紅色。(https:
。手機版閱讀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