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是這樣的,”元三文的嘴角微微勾起,他像是閒庭信步一般緩慢地踱著步,掃視著那些形形色色的痛恨的目光,卻絲毫不在意,“只是我倒是弄不明白,你們到底是怎樣的,你們的邏輯思維,在我看來,和管闊那個傻子完全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啊!”
“閣下不知道士可殺不可辱嗎?”雷姓書生很明顯是由生氣而徹底接受了元三文的真正面目,情緒稍稍平緩了許多,但是眸光卻是非常冰冷,看得出來,他已經徹底將元三文當成了敵人。
“我剛才隱約聽到了一些,”元三文漸漸踱步回到了原來的地方,“看得出來這一回你們倒是挺同情管闊的,覺得他是一個好人,你們既然認同這種人,那麼為什麼現在我說你們和管闊異曲同工,又生氣了呢?”
“詭辯一向是你的強項,我們這裡沒人是你的對手,我就想知道,你今天過來,是想要做什麼,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句話是不無道理的。”雷姓書生很瞭解元三文的才華在他們所有人之上,要是“講道理”,最後臉紅脖子粗的肯定是自己,那就索性不和他辯論為上。
元三文看著他。
“我剛才聽到了你們的話,我這一次來,就是要和你們談談剛才說的那些話。”他道。
“談什麼?”雷姓書生嗤笑一聲,“談談你要大義滅親和我們一同譴責陶府?”
他這句話一語雙關,一方面就是說的那個意思,另一方面他們都很看不起諸如陶府那樣的府邸,又說“大義滅親”,意思是元三文認賊作父,無恥之極。
元三文依舊笑著,看起來也不生氣,他從前和這群人一起痛罵管清和,來宣洩自己的被打壓,覺得有那麼多人支援自己,很不錯,但是時間長了,他是越來越看不起這些人,覺得這些人一個個的都自以為是,很是迂腐,甚至可以說是特別的愚蠢。
這種人是不能和李擇南比的,也不能和那些掌控北唐的老狐狸們比的,也比不上薛昭、比不上自己。
“你們自論是讀書人,”他說道,“讀書人是講道理的,你們無緣無故把髒水潑出去,那是一種汙衊,若是你們執意不改,甚至還妄想把事情鬧大的話,那麼就得承受汙衊之後的罪責。”
“汙衊?”那名剛才被一腳踹翻在地的書生此時此刻已經緩了許多,他被人扶著,面帶憤憤之色地瞪著元三文,寒聲道:“讀書人自然是講道理的,但是更重要的是要辨得清黑白,這一次是黑是白,人盡皆知,不是你們這些人做的,還會是誰做的!?”
元三文朝著他那個方向跨出了幾步。
那名書生看著對方背後那兩名默聲不響的陶府下人緊緊地跟著元三文,面露畏懼之色,不禁朝著後面相應地退了幾步,不明白對方究竟想要做什麼。
看到他的這副樣子,元三文微微一笑,他看不起那些人,也在於此。
手無縛雞之力,卻還要死撐面子,實在是可笑至極。
“你以為這個天下是順口說說便是事實?”元三文問道,“做事情是要講究證據的,什麼屈打成招、汙衊潑髒,全部都是沒有用的,難道像你們這種自以為是的文化人,還會這麼無恥,隨口說說就可以給別人定罪?”
“你……”那名書生明知道元三文是在信口雌黃,但是對方說得不無道理,元三文的確是這裡最有才華,也最最善辯的,要是“講道理”,這裡誰也不是對手。
“北唐律法,無故汙衊誹謗別人,是要定重罪的,我此行,就是提醒你們一聲,要是胡亂說話沒邊沒際,但是卻又沒有證據,涉及到我們陶府,我們一定會稟報京兆尹府衙,讓他們處理這件事情,若是因為京兆尹大人無暇顧及,陶府也很樂意效勞。”元三文看著那名書生,眼睛裡面的輕蔑展露無遺。
“你這是在威脅我們?”雷姓書生冷冷並且怒氣衝衝地盯著他。
他們沒有什麼翻雲覆雨的能力,可是也想要為北唐出一份力,而且他們嫉惡如仇,如此,要想做成一些事情,那就只有如同元三文口中所說的那樣“造謠生事”了,要是他們接受了元三文背後的各府的威脅,那麼也就意味著他們什麼都做不了,而且他們的那種視死如歸的精神就是一個笑話。
但是真的並不是所有人都不怕死、不怕被打。
“沒有威脅,只是善意地提醒。”元三文道。
他很清楚,這些書生表面上看起來無所作為,就是一群碌碌無為之徒,可是很能夠引導長安輿論的走向,各府也很清楚。
他從前和這些人是在一起的,關係很好,所以他是和這些人交談的最合適人選,因為大概他清楚這些人的心理狀態尤其是弱點。
“你以為威脅我們我們就會屈服,向你們這種骯髒陰險的傢伙們屈服?元三文我告訴你,你這是在做夢!”
被陶府的人踹過一腳的那名書生在今天脾氣最大,也最最痛恨元三文。
剛才踹他的那名陶府下人面色一冷,冷哼一聲,便往前跨出了一步,作出一副就要再次動手的態勢。
那名書生和扶著他的好友禁不住再次驚懼地往後退了一步。
雖然他們很憤怒於陶府的人,可是誰也不想被多打幾次。
看到他們這副表面上很是不羈實際上懦弱無比的樣子,那名一直都默聲不響的陶府下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他們這些粗人,向來不信邪,只要能夠用拳腳解決的,絕對不會用道理來解決,所以也最最看不起那些迂腐的號稱最最正義的讀書人,看到對方懼怕自己,別提有多高興了。
但是元三文還是伸出手攔住了他,他畢竟也是一名文人才子,長安最最出名的書生,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他也不是很喜歡,他最喜歡的是把黑的說成白的,然後別人誰也說不過他,那很有成就感。再加上他畢竟和這些人有著多年的情誼,就這麼胡亂把那些人打一頓,完全沒有意思,更何況他很清楚現在長安百姓們對各府的態度都很不善,要是再傳出什麼陶府恃強凌弱無故毆打書生的話題,遲早會逼著百姓們衝撞各府扔爛菜葉,現在的陛下肯定正在發怒,正愁暫時找不到理由和證據拿各府開刀呢!所以那些讀書人們還沒有主動出擊的時候,就最好是靜觀其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