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睜著銅鈴般大小的眼睛,冷冷地盯著前面,沒有作出任何的回應。
但是珍威將軍他懂了。
他一手高高舉起北唐旗幟,一手舉起秦殺,面對著包圍過來的四五十騎,還有精神明顯萎靡的阿穆打,道:“殺!”
秋風帶著秋雨,把北唐的旗幟吹開,大旗伸展,在荒野裡面飄揚。
北唐不倒,北唐就不會敗,只要不能讓他們屈服,突兀人就不會贏。
四五十騎魚貫而來。
秦殺綻放出最為奪目的光彩。
“噗——”
“噗——”
秦殺一割而過,烏騅馬如行雲流水,突兀騎兵的輕甲就像是無力的布帛,深深地陷了下去,出現一條長線,血水從裡面湧出。
“當!”
“當!”
“當!”
馬刀與秦殺相撞,火星四射,直接被截為兩段,然後有人的喉嚨被破開了大裂縫。
珍威將軍的人和馬就這麼撞進洶湧的騎兵之中,然後斬開一條又一條道路,他的戰甲越來越破,最後紛紛揚揚地落下,伴隨著的,還有斑駁的血。
他一刀又一刀把突兀精銳輕騎兵斬下馬去,突兀人的馬刀也一刀又一刀砍向他,很快他就已經成為了一個血人,即使雨水再怎麼沖刷,也依舊鮮紅。
他殺了一圈,死了十餘騎,又回到了阿穆打的面前。
六名唐兵殺了過來,似乎想要誓死保護他,艱難地拖住剩餘的三十餘騎。
唐兵一個又一個倒下,而他舉著秦殺,策馬奔騰,一刀對著阿穆打的頭顱斬下。
阿穆打失血很嚴重,感覺有些暈厥,不過他看到了珍威將軍高舉著的那杆旗幟,還有殺過來的秦殺。
他們明明贏定了,可是在這一瞬間,他卻忽然覺得有些絕望,他覺得自己一敗塗地,然後情不自禁地退後了一步。
他的馬早就死了。
兩名突兀輕騎追著珍威將軍而來,用突兀語喊著衝殺的口號。
而珍威將軍卻朝著阿穆打而去,這是一個很戲劇性的場景。
阿穆打的眼中,驚懼與勇氣並存,那是一種非常矛盾的狀態,卻恰恰在他的臉上體現了出來,他的手不知道是情緒作用還是確實已經乏力,一邊顫抖著舉著馬刀迎戰,一邊用破了的嗓音發出一聲大吼。
“鏗鏘!”
已經殘破不堪的馬刀徹底碎裂了,阿穆打的眉頭蹙了一下,有些痛,卻不是很痛,有點麻木,卻不知道為什麼有點舒服,那是一種解脫了的舒服。
濺出來的鮮血迷了他的眼睛,那不是他的血,他猜想應該就是那名北唐統帥的,只不過,他真的已經沒有力氣去抹開了。
一個重重的物體砸在了他的身上,他連悶哼都沒能夠發出來。
珍威將軍的呼吸很微弱,但是雙眼卻很有神,他盯著已經動彈不得的阿穆打,兩把馬刀穿過他的身體,又被拔出來,道:“我殺死你了,你看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