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豐早早就睡了,即使家裡離村大隊那邊那麼遠他都能聽到唱戲的聲音,這絲毫不影響他睡覺。
後來那邊出了那麼大的動靜他都不覺。
而且文豐做夢了。
以前他很少做夢,因為他的身體在休息即使意識一直線上神識卻去了老頭子那裡。
沒有很大的動靜他的神識都不會馬上回來,所以一直以來他家裡人都說文豐睡覺跟豬一樣。
只有他不去老頭子那的時候才會做夢,而在過去的半年裡他的夜晚全是夢,這些夢不像去老頭子那裡的那麼真實。
斷斷續續模模糊糊的,大多都是噩夢,夢裡出現最多的就是芬奶身上的那個東西。
也有很多以它為原型延伸出去的各種形態各種情節,總之很多次將他驚醒,全身大汗淋漓就像掉水裡一樣。
當晚他睡著很久之後做了一個夢,以第三視角在一邊,沒人留意他,像是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一開始出現的景象是一個夜裡一群凶神惡煞的人舉著火把,正在一個破房子前圍著一個抱著一個小孩子的婦女好像在索要著什麼。
婦女抱著孩子在乞求並且跪在地上朝著那一群人為首的中年男子不斷的磕頭。
中年男子並沒有任何的心軟一腳將那婦女連同懷裡的孩子踹翻在地,右手一揮,他身邊有幾個人便走了出去一把火點著了那婦女身後的破房。
那婦女看到自己的房子被點著了就想去滅火結果被身邊的人直接拖住,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房子被燒掉,無能為力。
暴徒離開,只留一個婦女抱著襁褓裡的孩子在火光中痛哭。
不久之後鏡頭一閃,火光滔天的房屋原地變成一個釀酒屋。
不遠處錯落的房子之間的破敗角落,一個由稻草和木頭簡易搭起來的木棚成了那個單身婦女的臨時居住地。
懷裡的孩子已經可以下地行走,可是因為肚子餓走到母子身邊,窩在瘦骨嶙峋母親懷裡吸食著母親乾癟的**。
無論怎麼吸都沒有**,孩子又開始餓哭了。
瘦骨嶙峋的婦女盯著遠處釀酒屋原本沒有丁點神情的眼睛,在聽到孩子哭了之後終於回了點神。
拿起身邊一個燒的漆黑的破瓦罐倒了半碗發黃的甘草水,自己喝了一口剩下的都餵了孩子。然後抱著孩子步履蹣跚的朝著村外的農田走去。
下一個鏡頭在小溪旁邊,一個男娃娃正坐在壩上咦咦呀呀的看著什麼。
那個婦女已經溼了半個身子在溪水裡摸魚,旁邊一個小水坑裡面幾條小魚星的嘴巴正在混濁的水裡一張一合,就跟那刻看見那一幕的文豐一樣差不多悶的透不過氣來。
不知怎麼的慢慢的,文豐出現了在一條漆黑的路上,周圍沒有一個人。
他只能看見方圓兩米的路面,很多石頭坑坑窪窪,他聽到一陣急速的喘息和腳步聲由遠而近。
轉過身看見一個瘦弱的身影正抱著自己的孩子從身邊衝過,這一衝而過之後便看的清楚這個身影的背後了。
就像一束追光打在她身上,她抱著孩子跑得很急,連摔了好幾次,每次都穩穩抱住孩子沒有傷害到半分,這連續的抖動,她懷裡的孩子沒有一絲動靜,不哭不鬧。
來到一間藥店,那身影拼命在敲門,很快就有人開門了,一個老頭走出來看清楚情形第一時間伸手去摸小孩子的脈搏。
“都冰涼了,沒了~”
這句話是那個老頭子說的,隔的很遠,但好像就站在文豐耳邊說的,他聽的清清楚楚。
“沒了?沒了~我孩子沒了,孩子啊,快醒來啊,媽媽陪你玩~”
那個身影就像突然間失去了靈魂,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