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時縉眸光微閃。
他從很早之前就隱隱感覺到了,小姑娘看他的目光很不一樣,更像是透過他在看另一個人。
“你是說,謝晉?”
他神色複雜,有些自嘲自己竟然還記得那人和自己十分相似的名字。
或者說,他們不僅僅是名字相似,長相相似……
黎雲熙看了看他,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複雜。
“對,他叫謝晉。”
“出身簪纓世家,有如玉公子之稱,若非和我相識,他應會早早的出入朝堂,封侯拜相……”
這時,天色漸晚。
不遠處水天相接的地方,還剩下最後一抹餘暉,沙灘上的遊人剩下的也寥寥無幾。
謝時縉默默的聽著。
他神色平靜,並未因為小姑娘這番毫無厘頭的話語感到驚訝,甚至有種原來如此的恍然大悟。
似乎以往許多的不合理之處,在這一刻也都不難理解了。
難怪她的身手有著不符合年紀的不凡。
難怪她身上總縈繞著似有若無的矜貴之氣。
難怪——
“所以你是,去年的時候來的?”
謝時縉語氣十分平靜。
他記得當初他們調查到的資料,和自己認識的她截然不同。
甚至後來在見到言祁之後,他還在那邊的實驗室查到了一些東西。
但就算是把這兩份資料拼接起來,也無法湊出他眼前這個活生生的人。
黎雲熙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一臉興味的問他:
“你難道不覺得我是在胡說八道嗎?”
她還記得一開始的時候自己自稱本宮,黎琿罵她腦子壞了。
謝時縉看著她,目光深邃。
“不會,我信你。”
黎雲熙回視了過去,似乎在判斷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兩人對視片刻,她心下微動,很快又恢復了笑盈盈的模樣。
“你就姑且當成聽個故事吧……”
“你知道大靖嗎?我在言祁的實驗室受了傷,我爸爸帶我回去之後昏迷了快一年的時間,可事實上,我只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在那個夢裡,她不僅有疼愛她的父皇母后,還有一個一母同胞的哥哥,以及兩個弟弟。
她皇祖父時,她是最受寵的郡主。
父皇在位時,她是大靖最尊貴的嫡公主。
及至她兄長繼位,即使她已經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他也給予了自己嫡長公主的最高殊榮。
年少時,她無拘無束,無懼無畏。
天高任她飛,海闊任她躍。
大漠荒原,雪山密林,江南煙雨……
在她短暫而燦爛的生命裡,幾乎沒有遺憾,倘若不算沒能給那個少年相識相知的人一二交代的話。
不過後來那人位極人臣,想來這一生也不全是虛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