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楚士司”位於北城下端,緊鄰北城牆,寬厚的朱漆大門一天十二個時辰在敞開,入門即是寬闊的“迎客廳”。四通八達的月形門分設於“迎客廳”四周,從“後一”月形門走入,一條分佈岔道的簷廓延伸向楚士司後方。
懲戒所沒有想象中那麼陰森,秋季的陽光透灑進其中一間戒房,房內是一張床、獨桌孤椅。柳尚申坐在床沿邊,坐在他對面椅子上的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此人是柳尚申的弟弟柳尚鳴。
每次看到自己的弟弟,柳尚申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倒三角”的窄臉,相比自己的弟弟,他覺得自己的顏值相當猥瑣。柳尚鳴並不知道自家NPC大哥每次見到自己都會自卑,他聽聞柳尚申進了懲戒所,就急匆匆趕來詢問事由。
陳氏涼亭一案,柳尚申表示無解,柳尚鳴也不認為自己俠管18級,玄梯九的實力能幫得上忙。哪叱玄徑第九梯是“水兵”,柳尚鳴是透過柳尚申的關係才能加入“東楚水師”,此時急著前來,仍然是想借助柳尚申的關係。
但要想柳尚申出手相助,就必須幫柳尚申離開懲戒所,否則,被關在懲戒所的柳尚申會給外界一個“前途盡毀”的印象,那麼,一些人就會採取觀望的態度。這對柳尚鳴踏上第八梯有害無益。
“兄長,可有辦法助你脫身?”
“陳氏涼亭案是條死路,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修復番天印鬼神辟易這件法寶,此件法寶損壞度並不高,又是地支亥一列位,若是能找到四帝臺就可修復。”
“何為四帝臺?”
“帝堯臺、帝嚳臺、帝丹朱臺、帝舜臺,臺四方,面寬背窄,臺之一面天然形成的堯或嚳或丹朱等篆字。”
帝臺是一種稀有的礦石,產地卻不是唯一性,很多不同環境的地區都會出現“帝臺”。但只有天然形成“堯、嚳、丹朱、舜”篆字的才是真正的“帝臺”。
柳尚鳴起身準備告辭時,柳尚申藉著“送別”的機會,將一張紙條塞進他的手中。等完全離開“楚士司”範圍後,柳尚鳴才開啟紙條,上面寫著“陳第街七二一戶”,柳尚鳴找到紙條上的地址。
七二一戶是平房宅第,柳尚鳴在戶門側發現柳尚申留下的記號,這個記號是他們兄弟間早早約好的。透過記號,柳尚鳴找到了鑰匙得以進入七二一戶民居,入門即是窄小的院落,院落一側豎著一根綁著“藍色”布條的竹杆,柳尚鳴望了望日頭,時間還沒到。
等日頭走到西斜時,陽光照在竹杆上,竹杆倒影指向了院落內某處,柳尚鳴從院落一側取來鋤頭,在竹杆倒影所指的方位挖了起來。些許時間後,柳尚鳴就從地底挖出一個鐵盒子,盒子內裝著一摞紙,紙上皆是“畫”。
柳善申在番天印鬼神辟易崩裂後就知道自己要倒黴,他在渭城楚衛司尚未派人抵達前,將一些重要資訊遞給自己的一個心腹。心腹將這些資訊裝進鐵盒內,找了個機會按柳尚申的要求,將鐵盒埋在陳第街七二一戶的院子裡,並豎好竹杆綁好布條。
柳尚鳴翻了翻那些“紙畫”,紙畫一共有12張,大部分是陳氏涼亭裡的景物,其中一張引起柳尚鳴的注意。此張紙畫上描著“黑夜、牆、夜行客”,柳尚鳴彈了彈這張“夜行客潛入圖”,線索就在這裡了。
如果胡山雕找到這張紙畫,就會驚訝的發現此張紙畫上的描繪,正是他翻進陳氏莊園的場景;顯然,他翻進去的時候有位目擊者,這位目擊者雖然看不清他的臉,卻是透露了一個細節——衣籤。
衣籤就是衣物的標籤,每間裁衣鋪的裁縫都會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標籤”,透過標籤就能找到裁縫。柳尚鳴此時明白,自家兄長說找“四帝臺”只是託詞,真正要自救的,則是找替罪羊,而這頭替罪羊就是紙畫上的“夜行客”。
柳氏兄弟都不認為這個夜行客就是造成番天印鬼神辟易崩裂的“聖人門徒”,並且“聖人門徒”不說能不能得罪,就算想得罪也得找到人不是?因此,找到夜行客,將陳烈之死栽到夜行客身上,再搞到一些偽證,柳尚申就有離開懲戒所的機會。
柳尚鳴找到了夜行客衣簽上的栽衣店,裁縫一眼就認出這是自己的作品,然後翻查帳本,每件作品,裁縫都會留下編號,編號是隱藏在衣籤裡的,不是內行人根本瞧不出來。
“大沙雕?我拷,這是假名吧”,盯著帳本上的客戶名字,柳尚鳴在心中怒罵,不用說,名字後面的地址肯字也是假的。為避免糾紛,很多店鋪都會採取留名留地址的作法,至於是真是假,店鋪又不是官府,自然不可能去辨別或詢問。
柳尚鳴決定前往陳氏莊園現場走一趟,他跨入陳氏莊園大門時,眼角瞄到一物,此物讓他感到陌生又稍微眼熟。頓住腳步,柳尚鳴側頭盯著那“物”數息時間後,拍了一下額頭,此“物”不就是之前看到的“衣籤”嗎?
雖說那衣裁店生意極好,路遇一個那家店的顧客很正常,但柳尚鳴還是轉身跟上那個人,而“那個人”正是大搖大擺從陳氏莊園大門出來的胡山雕。要說他在銀霧之上也就逗留了半個時辰,時間上還是比較短的,卻沒想到柳家兄弟的接觸也很快,時間上居然如此吻合,讓彼此碰了個正著。
柳尚鳴沒有跟蹤方面的技能,胡山雕的反應屬性是0,一個跟得明目張膽,一個卻是被蹤的毫不知曉。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陳第街轉入“下陳巷”,陳第街是主幹街,此街建築與建築的間隔形成上陳巷與下陳巷。相比主幹街,巷子內的行人就少了很多,後知後覺的胡山雕終於發現有人在跟蹤自己。
藉著行走時不斷改變身姿,胡山雕利用餘光將跟蹤者的打扮、相貌等等捕捉了個大概,“身高大約一米八,長相頗為清秀,衣飾雖然普通,但懸於腰間的兵牌卻是暴露了身份,只是東楚水師的正兵跟蹤我做什麼?莫非我偷屍的事情被發現了?”
偷屍不是真正的偷屍體,而是利用時間差完成“呤唱客名”的“職業達成”任務,屍體除了被移動過外並沒有丟失一具,所以,胡山雕覺得“東楚水師”就算發現屍體擺放位置不對,也不可能會追分的。
胡山雕能成為“鷹爪走狗”就說明他在渭城擁有一定的情報渠道,也可以說是渭城地頭蛇之一。陳第街就是胡山雕的主要活動區域,說他是渭城地頭蛇那肯定太抬舉,但說他是陳第街地頭蛇就當之無愧了。
陳第街雖然只有上陳與下陳兩個巷子,但違章建築極多從而形成數量從多的“衚衕”,有些衚衕狹窄的僅容瘦子側身才能走過,有些衚衕則直接與民宅相通。胡山雕對於這些“胡山”瞭如指掌,他將跟蹤者引入非官府命名而是本地居民自稱的“吹火棍衚衕”。
就算是2018年也有很多人不知道“吹火棍”,吹火棍就是助燃器,專門用於燒灶的,採載一節竹子,前後鑽了個孔就是吹火棍。如此就能知道“吹火棍衚衕”屬於出入口較窄,內部卻稍為寬敞的,而胡山雕就要利用出入口狹窄的地利,伏擊跟蹤者。
柳尚鳴有些頭暈,他雖然在渭城居住數月時間,平時卻走的都是主街,就連巷子都極少走的,而且他因為ID的原因,一出生就是在柳尚申家裡。柳家頗為富裕,柳父為官,柳母持家,又有一個在楚士司任職,本身是玄修的哥哥,柳尚鳴的遊戲人生起點也算高的。
相比孤兒出生的胡山雕需要自己打拼才能踏入玄徑,柳尚鳴的“哪叱”玄徑是他NPC哥哥柳尚申幫助下踏入的,藥梯材料也是柳尚申解決的,就連“職場”也是柳尚申走了關係,從而進入東楚水師。
“何方神聖”這款遊戲的名字飽含深意,即有“破玄入聖”的未知,也有玩家隱藏在NPC中的身份未知,更有玄修之間彼此“無間”的未知。胡山雕不知道跟蹤自己的是個玩家,柳尚鳴同樣不知道自己跟蹤的是一個玩家,兩個玩家之間的對訣在彼此不知身份前,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