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的青石彷彿被利刃反覆刮過般露出表面鮮明的凹痕,沆沆窪窪的牆壁長著黑綠色的黴菌,陰冷、溼晦的味道在周圍固定區域內瀰漫。似哭如泣般的聲音在竹林間迴盪,粗細不一的竹子不斷滲透出墨綠色的水,水的氣味令人作嘔。
胡山雕慶幸自己離竹林出口只有數步距離,若是身處竹林深處,將沒有多餘的空隙可以避開竹子內滲透出來的“臭水”。就算沒有鑑定技能,只憑水的顏色與氣味,也知道“它”不可觸碰。
單體法術失控則會形成範圍法術,範圍大小由法術等級決定,而範圍法失控則會擴大2倍法術覆蓋範圍,一旦等級超過5級則會形成“玄域”。竹林、涼亭及一片空地都形成失控法術區域,說明陳烈掌握著三個法術。
竹林是由“布雨術”失控形成,涼亭被層層黑氣籠罩,胡山雕沒見過這種法術,也就不知其名。空地則已經凸起,這是飛砂術或是走石術形成的失控,如此也能知道,法術失控就是“反”著來。
能夠抵抗法術的只有法術,“臨之不惑”化解掉“布雨術”失控施加在身上的“腐蝕法效”。攜帶著這股“不惑”法效,他小心翼翼的避開流著腐水的竹子離開了竹林,一離開竹林就離開“布雨術”失控範圍,只要不踏進涼亭或進入“空地”,就暫時是安全的。
危機也同樣是機遇,如果能趁陳烈“懸空”幹掉他,必然能獲得到好處;如果不幹掉陳烈而是將他從“懸空”狀態喚醒,則有兩個下場,一是陳烈感激救命之恩,一是陳烈出手襲擊。
不管是幹掉還是搶救都必須進入涼亭,富貴險中求,胡山雕沒有多想就決定進入涼亭,2級“臨術”不具備事前施法,這使得胡山雕必須在接觸涼亭黑氣時就馬上施展“不惑”才能解除黑氣所攜帶的法效。
在黑氣外沒有感受到什麼異樣,但身體剛剛穿進“黑氣”裡就有一股陰寒直襲大腦深處,“吶喊、哭嚎、咆哮”等等令人大腦欲裂,精神錯亂的聲音,在胡山雕腦袋裡炸響。胡山雕瞬間就被這些聲音衝擊的精神崩潰,這種情況若是沒有馬上歇止,一息或兩息後,胡山雕就會瘋掉。
一股清涼之意從丹田內湧現,一息之間就衝入胡山雕的大腦,紛雜的聲音頓時被這股清涼遮蔽,驅逐,“臨之不惑”的法效隨後才觸發。胡山雕一身冷汗的跌坐在涼亭內,離他僅一米處則是臉色慘白的陳烈盤膝端坐。
胡山雕內視丹田,第九梯依然紫氣濃郁,梯面,代表“臨”法術的玄篆法紋密佈,第八梯空白,代表此梯已然開啟,餘梯則一片漆黑,看似近實則遙不可及的“玄門”更是一點影子也沒有看到。
丹田內沒有任何變化,那這股清涼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又是何時存在於體內?胡山抓了抓自己凌亂的頭髮,這個問題暫且放下,涼亭已經進來了,是殺還是救呢?
呼……,虎蹲盾挾著勁風撞在陳烈的腦袋上,處於懸空狀態的陳烈沒有一絲防禦力,他的腦袋如同西瓜般炸裂,血肉、槳液灑落一地。失去首級的屍體因為“盾”的撞擊而斜飛而出,撞在涼亭支柱上後,翻滾幾圈後俯身朝下,背上朝下的趴著。
檢驗“眼力”的時候到了,如果“眼力”不佳就有可能錯過“好東西”,最佳的作法就是連對方的內褲也不要放過。當然,這種剝屍行為也會招來更多的仇恨值,胡山雕自然不會做的這麼絕,他還是相信自己的“眼力”。
陳烈所穿衣褲不多,黑色長袍、腰帶、鞋子都是裝備,沒有掌握鑑定技能或是法術,暫時也得不到這些裝備的底細。內衣從質感上判斷是普通衣物,內褲也是,除去這些外就是幾件飾物,一條手鍊,一條項鍊及一塊玉佩。
最大的收穫是錢袋,裡面裝的是一枚“純元晶”,純元晶是由貨幣“元晶”融煉而成,刻有面額的元晶只能是貨幣,但可以透過某種“法術”將這些貨幣元晶進行融煉,從而得到“純元晶”。
純元晶用途廣泛,它最大的價值就是能取代梯數六(不包括六)以下任一藥梯材料。當然,只能取代一種材料而不能是所有藥梯材料。而一枚純元晶是由多少錢(元晶)融煉而成的?這就得看純度,但最少10000元晶才能融煉成指甲大小的純元晶。
陳烈已經死亡,他“懸空”形成的法術失控也瞬間消散,胡山雕收拾一番後就立即“下線”返回“銀霧之上”。在他離開後,就有數道人影飛掠而至,能夠“飛”意味著這六個人最少也是六梯玄修,也不排除掌握“飛行”法術的低梯玄修的存在。
楚國三大國宗分別是太一教、天庭宗、四時宗,由這三宗玄修組成的“楚士司”就是專門負責玄修事務的部門。楚士司以“金絲紅甲”袍為制服,以“什”為行動單位,每什滿編是十人,渭城楚士司自然不是隻有一什,究竟有多少什則是機密。
楚士司有專門監控法術失控的“法寶”,六位楚士得到訊息後趕到此處共花費“一炷香”的時間。一時辰(2小時)、一刻(30分鐘)、一盞茶(15分鐘),一炷香(5分鐘),一息(1秒)。
楚士司渭城丙什什長“柳尚申”,六梯玄修,掌控4個法術,身高約一米八,臉狹眼大,留著短鬚,他落地後直奔涼亭,亭內情況收入視野後皺起眉頭。
“爆頭?”
懸空玄修死狀各異,最讓楚士司皺眉的就是“爆頭”,爆頭意味著“靈魂”會瞬間消散,使得楚士司無法以“通幽術”進行情報收集。柳尚申很快發現無頭屍體的位置不對,這讓他意識到陳烈並非懸空而死,而是被人襲殺而死。
其餘五位楚士彙報的資訊也證實了柳尚申所想,但六位楚士卻只能找到兇手潛入以及行進涼亭的蹤跡,沒有找到兇手離開現場的蹤跡。柳尚申想了想後,讓其中一位楚士發出一張“通訊符”,所謂的“發”其實是將“符”以“元力”進行燃燒。
大約半炷香的時間,一位抱著刻滿玄篆約半米長箱子的楚士抵達,這位新抵達的楚士小心翼翼的將箱子放在地上,然後取出一疊紙遞給柳尚申。柳尚申接過毛筆在一疊紙上飛快的簽下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同樣是由玄篆書寫而成,這種簽名是很難偽造的。
半米長,硃紅色的箱子內放著一件“法寶”,編號是“地支亥一:番天印鬼神辟易”。
番天印鬼神辟易能夠施展玄法“移星換斗”,但從其編號地支亥一則能知道此件“法寶”的玄法法效有限。
法寶是最頂級的裝備,在它之下是法器、寶器、寶物。
玄法是最頂級的法術,在它之下是法、術、技。
不管是法寶還是玄法,它們都是有“定數”的,不會多出一樣也不會少了一種,就如玄梯萬萬千,玄徑僅三千。法寶以天干十、地支十二起序,輔以零至九號,共計二百二十個,玄法以罡煞一百零八為數。
地支亥是最末序的法寶,就算是地支亥零號法寶,其法效都遜色於地支酉九號。當然,對於很多玄修來說,地支亥九號法寶都是致命的。
柳尚申不會因為這是一件地支亥一的法寶而馬虎,他先以特殊的手法解除箱子的玄篆封印,然後才小心翼翼的將番天印鬼神辟易取出來。番天印鬼神辟易是一方巴掌大似石似玉的“印璽”,印璽把柄雕刻著一尊帝皇裝扮的人像,印章則寫著“鬼神辟易通星斗”七個字。
取出印璽後,柳尚申割破手指將血滴在印章上,印章上七個字所需要的血量超過正常,柳尚申六梯玄修的身體資質也在最後一個“鬥”字塗抹上他鮮血後,身體如蛇般軟軟癱坐在地。
另一位楚士迅速接過印璽,同時將一粒補血的丹藥塞入柳尚申嘴中,約十數息後,柳尚申才緩過一口氣,但那張狹窄的臉龐仍然蒼白。藉著另一個楚士的攙扶,柳尚申才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走入涼亭中,緩慢卻有力的將印璽蓋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