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子說:“剛才我展示給他看的面相、外在形象,是地文。地文!什麼叫地文?顧名思義,就是大地的表面形象。我展示給他看的面相、外在形象就好像冬天的大地,一派蕭條,沒有生氣。他恐怕只是看到了我閉塞的生機,卻沒有看到我是裝出來的。我裝出一個快要死的人的樣子,試試他。結果!他還真的有些本事。你再去跟他說說,讓他再來給我看看。”
第二天,列子又帶著神巫季咸來見壺子。
季咸看了壺子的相後,沒有當面說。
走出門後才對列子說:“幸運啊!你的先生遇上了我!有救了!他的病症減輕了,完全有救了。我已經觀察到了,他閉塞的生機中有著蠢蠢欲動的跡象。”
列子高興地進到屋裡,把神巫季咸的話告訴給了老師壺子。
壺子說:“剛才我展示給他看的面相、外在形象,是天地萌動之象。面無表情,神色平淡,呼吸深沉而舒緩。他恐怕只是看到了我有了一線生機,卻沒有看到我是裝出來的。我裝出大病初癒的樣子,身體還很虛弱,一心只想著自己的身體,不關心世事,沒有被世事煩擾的樣子。結果!他還真的有些本事。你再去跟他說說,讓他再來給我看看。”
第二天,列子又帶著神巫季咸來見壺子。
季咸看了壺子的相後,沒有當面說。
走出門後才對列子說:“你的先生神色不定,神情恍惚,我看不了他的相。等到他神色穩定下來後,我再來給他看相。”
列子進到屋裡,把季咸的話告訴給了老師壺子。
壺子說:“剛才我展示給他看的面相、外在形象,是太沖之象。太沖!也就是陰陽交會的地方。一會兒是陰勝陽,一會兒是陽勝陰。所以!一時之間他看不到結果,他卻沒有看到我是裝出來的。
我一會兒裝出病情惡化要死的樣子,一會兒又裝出大病初癒的樣子,他不知道我是要死了,還是能挺過來。所以!他只有說等我神色穩定下來了再給我看。
大魚逗留的地方叫做深淵,河水聚積的地方叫做深淵,流水滯留的地方叫做深淵。淵有九種稱呼,這裡只提到了上面三種。
我展示給他看的面相、外在形象,只是‘眾相’中的三種。你再去跟他說說,讓他再來給我看看。”
第二天,列子又帶著神巫咸季來見老師壺子。
這次!季咸還未站定,就不能自持地跑了。
壺子說:“快追他!”
列子沒能追上,回來告訴老師壺子:“已經跑得不見蹤影了,他跑掉了,我沒能夠追上。”
然後問道:“這是什麼回事呢?他幹嗎跑呢?”
壺子說:“剛才我展示給他看的面相、外在形象,是一個懵懂少年之相。我沒有顯露出我的底細,我就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好奇少年。我就那麼看著他,他弄不清我的究竟。於是!我又變換成很乖、很順從、不知道應該怎麼做的樣子。他可能是看出來了:我是裝的,裝的很順從,裝的很聽話,其實是反過來在試探他。所以!他就逃跑了。”
這之後,列子心悅誠服地跟隨老師壺子學道,學滿而歸。他不敢再向以前那樣了,就當自己什麼也沒有學到一樣。三年不出門,他幫助妻子燒火做飯,做好丈夫。
餵豬就像侍侯人一樣,不把豬當豬,而當成自己的兄弟姐妹。人與萬物都來源於天地間,豬也一樣來源於天地間。所以!他把豬當成兄弟姐妹了。
對待各種世事,不分親疏沒有偏私。過去的雕琢和華飾的裝飾,讓它們恢復到原本的樣子。萬物都不過是大地上存在的一個物種而已,就讓它們保持各自的形狀存在於世上吧!萬物雖然紛繁各異,但它們都有屬於自己的本性。萬物來源於道,最終還是要回歸於道。
所以說!它們存在過就跟沒有存在過一樣,來到這個世界上又好像沒有來過一樣,它們都是道物化出來的一物而已。人也一樣,只是道物化出來的一個物種而已。
所以!不要去追逐名譽和身外之物。因為!人與萬物一樣,只是一個物種而已。在生命輪迴的長河中,人的身體猶如一具屍體,只是一個形狀的存在而已。
所以!不要過分地去展露你的智慧、謀略。因為!人生只是一次生命的過程,只是為了完成這一次做人的任務而已。
所以!不要去為別人出謀劃策,做無用之功。因為!人生只是一次生命的過程,只是為了完成這一次做人的任務而已。
體驗生命輪迴那執行不息、無窮無盡的境界,把自己忘掉。不要把自己當人看待,而當成萬物中的一種,當成道,達到無我的境界。
任由道將我們物化成任何物種,都坦然接受,沒有喜悅和悲傷之情。因為!一切生命的出現,都只是完成這一次生命的過程而已。
修養高尚的至人,他們的內心就象一面鏡子,任何事物映照在鏡子面前。不刻意去逢迎也不刻意去排斥,接受但不隱藏。他們處理世事的方法就跟照鏡子一樣,所以!既能夠保持事物的原本,又不因此而勞神損己。
南海大帝的名字叫儵,北海大帝的名字叫忽,中央大帝的名字叫渾沌。儵與忽常常相會於渾沌之處,渾沌款待他們十分豐盛。儵和忽在一起商量,如何報答渾沌的盛情款待,說:“人有眼耳口鼻七個孔,用來視、聽、吃和呼吸,唯獨渾沌沒有,我們試著為他鑿開七孔。”
於是!他們每天鑿出一個孔,鑿了七天,渾沌也就死去了。
不過!如儵與忽所願,渾沌真的變成了人。
渾沌變成人後,就再也沒有盛情款待過儵與忽。
渾沌變成人,世界也因此而改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