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策含在嘴裡的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如炬的目光看向聲音的來源。
玄關處有道屏風,擋住了裡面的身影,傅策只看到自己的孫子站在大廳入口,半垂著纖長的睫毛,俊秀的側臉線條不再繃緊疏離,竟是他從未見到過的溫暖柔和模樣,像是全身上下發著光。
孫子這麼大的變化,教傅策整個人愣住了。
更令他傻眼的是,他的乖孫子居然會說話了?
他帶著睿兒看了不知道多少名醫,總不可能是剛才突然會說話的,那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因為喬暮?
怎麼可能?
傅策驚愕中轉頭看向傅母,傅母也是一副驚訝到站起來,看樣子她比他還要吃驚。
巨大的驚喜之後,傅策與傅母互看一眼,瞬間明白了為什麼兒子之前在庭院裡說什麼廚房食材少了,這是不想讓他們知道喬暮的存在啊。
“我說什麼來著?無緣無故退了姚家那門親,肯定是有人在挑唆。”傅策怒氣橫生,把手中的茶杯往茶几上一砸,對著傅母說道。
“你小點聲。”傅母低聲制止了丈夫,整個人隨即坐下來:“不管怎樣,兒子和孫子既然喜歡她,你就不要在他們面前板著臉,省得兒子孫子不高興。”
“他們高不高興關我什麼事?哼,這裡待不了,走!”傅策滿臉怒意,瞬間起身。
“不行!”傅母此時很理智,她把傅策拽坐到沙發上,壓低聲勸道:“這時候你我都不能走!”
傅策瞪眼:“你是不是瘋了?留下來,等於是見了父母,你明不明白這當中的意義?”
“我當然知道。”傅母語氣柔中帶剛,分析道:“你有沒有想過,分了手他們為什麼還會在一起?你兒子你不瞭解嗎?眼光挑得很,你見過這三十多年裡有哪個女人入得了他的眼?也就這個喬暮,去年他正式帶到傅家家宴上,幾個月後分手了,今天這麼一看根本沒斷乾淨,又複合了,這當中的原因你難道看不出來?”
傅策知道妻子說的是什麼意思,不就是想說兒子非這個戲子不可麼,他就不信這個邪:“他以前怎麼沒有喜歡的女人?要沒有,睿兒是怎麼來的?”
“那個女人不算,照我分析也就是兒子不小心一夜情睡了一個女人而已。”提到孫子的生母,傅母滿是不屑:“兒子說那女人是難產死的,你想,要他真喜歡那個女人,或是有點意思,這些年每逢睿兒生日他怎麼從來不帶孩子去祭拜?”
這麼說還真有道理。
傅策略一思考,板著臉忍著惱怒說:“那現在怎麼辦?你我就這樣承認這個戲子當兒媳?”
傅母神秘一笑:“當然不是,咱們傅家是什麼樣的人家,她喬家是個什麼貨色,不在一個層次。還有,她和蘇璇的那層關係,怎麼可能讓她進傅家的門,那我們成什麼了?娶一個笑話回來?去年景朝把她帶回來時你我沒承認,現在自然也不用承認,只管在兒子和孫子面前做好場面,剩下的免談。”
傅策懂了,在軟外交方面傅母長袖善舞,比他做得要圓滑,他掌管著軍政大權,平常也多是負責軍事管理方面,對這些人情世故還是不擅長的,那就聽她的吧。
用傅昌的話說,人老了,就想兒女膝下承歡,熱熱鬧鬧的。
他這輩子沒女兒,就兩個兒子,二兒子那裡,從小就和他不對盤,這次為了一個齊霜的死,已經和他快鬧翻了,今天的葬禮傅司宸表面沒事人一樣,其實和他是零交流。
大兒子這裡他可不想再鬧到不可收拾。
如此一琢磨,傅策緩緩點了點頭。
眼看老頭子終於態度軟下來,傅母鬆了口氣,她剛才還擔心等會父子倆,爺孫倆鬧得不愉快呢,這下看老頭子總算想通了,她看向玄關處,不由的拉起臉上僵硬的肌肉,準備好和善的笑容。
喬暮在玄關處剛準備換鞋,聽到有人叫她微微一怔,隨即邊換鞋邊笑著朝傅丞睿眨眼,輕聲道:“小睿睿,你終於肯開口說話了?”
傅丞睿粉白的小臉蛋一紅,輕輕點頭。
“那你叫個爸爸來聽聽?”喬暮慫恿著。
傅丞睿小嘴唇抿得死緊,就是不叫。
喬暮也不勉強,笑著轉頭看向傅景朝:“你聽到了沒?剛才小睿睿的聲音真好聽。”
傅景朝哼了哼,有了上次她告訴他兒子會說話了,所以他臉上是見怪不怪的神色,同時他的關注點在另一個上面,兒子聲音再好聽,能有他的聲音好聽麼?
喬暮看他這樣,莞爾一笑,知道他又在小心眼的吃飛醋。
開心的笑過之後,喬暮換好鞋,即將要進大廳面對傅家長輩,她不禁深吸了口氣,小手被大手牽過去,她輕鬆自在的笑笑:“我沒事。”
“沒事怎麼手裡這麼多汗?”傅景朝把她的小手翻過去,那裡一片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