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妉卻不肯走,她痴痴看著齊珩冷硬的輪廓,兩行珠淚便從眼中滾了下來。
“我不要走,我就是想問一句……”
柯氏頭皮都被她嚇得發麻,直接就上手,用帕子捂住了裴妉的嘴。
“四姑娘這是糊塗了,瞧,這額頭都發燙了,得回府尋個大夫才好。琴兒,還不快來扶著你主子出去?”
琴兒欲哭無淚,此刻哪裡還說得出話來,只拼命地點著頭,和柯氏身旁的另一個婢女一起,也加入了制服裴妉的隊伍。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裴妉又哭又喊,只是大半的喊聲都被柯氏給強勢鎮壓隔絕了去,不然,此刻圍觀的就不止那一兩個探頭探腦的僕役了。
一個灰衣男子不知何時突然出現,接到齊珩眼神示意後,直接一個手刀將裴妉劈暈了過去。
裴寶兒終於幽幽開口:“你解決問題的方法還真是簡單粗暴。”
灰衣人身子一僵,很快意識到王妃口中的你並不是自己,這才放鬆下來,咻的一聲跳上屋簷,頃刻之間又不見了人影。
柯氏等人呆如木雞,見齊珩沒有多說的意思,後知後覺地繼續方才的計劃。她十分慶幸,今天帶出門的是有著一身好力氣、扛著張大桌案還能健步如飛的小珠,不然,她們幾個女流之輩要攙著個昏迷不醒的裴妉,從這兒走到側門的時間之長,絕對會引起不少人關注。
等眾人都走遠後,這面花牆之下重新恢復了寧靜,方才探頭探腦的人也不見了,連一個路過的人都無,就像是這兒被什麼透明的空間隔絕了似的。
齊珩對裴寶兒的控訴不置可否,“能解決問題,簡單粗暴又何妨?”
裴寶兒摸了摸牆上垂落至眼前的一串凌霄花,隨口道:“王爺可真是鐵石心腸,到手的花兒也不知珍惜。”
一旁默默圍觀了全程的北雁心中腹誹,這四娘子居然是個白眼狼,真是枉主子那些年對她那麼好。
楊氏進門不久就生下了裴家五郎,而後隔了幾年才生的四娘子,因此,四娘子和自家主子差了整六歲。但主子不知怎的,就跟這個小妹妹特別投緣,出閣後也時時請四娘子去王府玩,或是沒事兒就給她捎點新鮮玩意兒。那些年裡,別說是主子本人,就是她們這些底下人也竟絲毫沒察覺出這四娘子的心思。
北雁正琢磨著四娘子到底是什麼時候動的心思,便聽得裴寶兒這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一句,她頭皮一麻,忍不住偷偷給裴寶兒使眼色。
然而裴寶兒壓根不看她,還在認真地瞧著牆上的花。
北雁覷了眼自家王爺臉上越來越明顯的怒氣,不禁也想學方才那琴兒一般跪地磕頭,只求這位祖宗別再繼續大放厥詞。
“這麼說,你是希望本王收下了?”齊珩不冷不熱反問。
裴寶兒漫不經心道:“王爺收不收,與我有何干系?不過要我說,這花園裡還是奼紫嫣紅的好看,總不可能一個園子裡就只種一種花。”
齊珩冷冷一哼,故意和她唱反調一般:“本王倒覺得,這凌霄開得不錯,就只得它一種花,這園子裡也不算寂寞了。”
裴寶兒只當做沒聽到,朝北雁招了招手,吩咐道:“這花兒不錯,王府裡有沒有?沒有的話,跟外祖母求告一聲,你帶人採一些回去。”然後,極為敷衍地福了福,便施施然走了。
回府的路上,北雁小心翼翼道:“主子,您到底是怎麼想的啊?今兒王爺說的話,似乎不止是在說凌霄花,可是……”
裴寶兒撇了撇嘴,她雖然是個理工女,卻也是高考語文考了123分的,閱讀理解能力棒棒的,以花喻人有什麼難理解的,無非是藉機表白。可是,說的比唱的好聽又有什麼用,他家裡都還有一堆鶯鶯燕燕呢!
再說了,來時齊珩硬是要跟她擠一輛馬車,她趁機跟他重提小硯兒上學一事,剛提出就被她駁回了,還一副“你就這麼不信任我能保護咱兒子”的自大模樣,她都沒眼看。
裴寶兒不耐煩解釋,敷衍道:“他說不說花兒,有沒有別的意思,跟我有什麼關係?”眼珠一轉,記起另一件事,轉頭便吩咐外面轉道去東市一趟。
如果北雁會現代流行用語,她心中的王妃主子一定是個死宅。從前是身嬌體弱,走多幾步路都會喘,自然不愛出門。如今失蹤幾年回來,身子倒是奇蹟般地康健了不少,只是這宅的程度有增無減,連基本交際都推三阻四,今日這外祖母的壽宴還是猶豫再三才過來的,怎麼會突然想起要逛街呢?
先前那茬子事立馬被她拋到了腦後,北雁好奇道:“咦?去東市做什麼?主子可是有什麼東西要買?啊,是不是您要去視察那間新鋪子?”
裴寶兒笑而不語,直到兩人站在“如玉閣”的匾額下,她才正了正神色。
來做什麼,當然是踢場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