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裴娘子勿怪,我這老腰著實沒法動,只能這麼著見客。”
裴寶兒連忙客套了幾句,又將那大紅封取了出來,真心實意地要給王太太也沾沾喜氣。
王太太不肯要,“這是你的辛苦費,我怎麼能要!況且,你這次幫了我的大忙,我該謝你才是呢!”說著便喊婢女,也捧著個紅封出來要給她。
裴寶兒推辭了半天,堅決不肯要。
“都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太太對我母子有活命之恩,又給了容身之所…能幫到太太的忙已經是萬幸了,哪裡還能收太太的謝禮。”
她說得情真意切,王太太也動了容,揮手讓婢女退下。
兩人說了會貼心話,裴寶兒又再三道謝,這才從王家出來,快步回了自家。
只是還沒走到家門口,便見著黑壓壓的一群人圍著,不知在看什麼。裴寶兒不禁皺眉,她那位“夫君”劉雲應該還在鋪子裡,她今天出門前將便宜兒子託付給隔壁陳家了,自家小院內應該沒人才對啊,莫不是遭了賊?
她加快了步子,一頭霧水地想從人群中擠過去,卻見自家大門好好地鎖著,號無異常。
這些街坊鄰居圍著的似乎是隔壁陳家,裡頭隱約傳出了女人的哭聲,像是陳家嫂子,一揚三嘆的,絕對是她沒錯。
裴寶兒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她衝進陳家,舉目四望,卻看不到自己那便宜兒子的身影。
“小硯兒呢?我的硯兒呢?”裴寶兒呆呆地問。
陳家嫂子抹著眼淚,哽咽著嚎了聲“大妹子我對不住你啊!”便開始嗚嗚大哭。圍觀的人群中不知誰在說“真可憐”“柺子猖狂”之類的話。
裴寶兒只覺得天旋地轉,心臟跟被針紮了似的疼。
她雖向來自嘲說撿了個便宜兒子,跟這孩子也沒有懷胎十月的感應聯絡,但到底在破廟裡為他疼過那麼一遭,又親力親為帶了一年多,如今都會脆生生喊自己娘了,哪裡能沒有感情?
即便是孩子親爹突然出現要把孩子帶走,都沒有被拐子拐了這樣令人痛心、難以接受!
就在剛剛,她拆了蘇家給的紅封,看著裡面的銀子笑得開懷,正覺得自己踩了狗屎運,即將時來運轉。
一是,開鋪子的本錢又多了一筆,離目標又進了一小步。二是,日後可以妝孃的身份出門行走,給出嫁的姑娘們梳妝賺賞錢。三,當妝孃的時候還能順勢推銷下她做的那些粉底、眼影之類的產品,不必侷限於開鋪子才能銷售。
可偏偏就在今日,上天好像開玩笑似的,輕飄飄地往她身上又砸了個厄運。
不知是誰跑去衙門告了官,此時官差已經來了,兩個人穿著紅黑雙色的衙役制服,一臉嚴肅地進了陳家,其中看起來是頭頭的那個查問起了情況。
陳嫂子這時也清醒了,見裴寶兒呆愣在一旁還沒回過神來,便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回答官差的問題。
“不見的是劉家的小郎,這位,裴娘子是小郎的阿孃。今天,她有事出門就託我看孩子,我就把小郎和我家閨女放在院子裡玩,我在屋裡燒火煮飯。前一刻還見著倆孩子坐在門檻上,逗隔壁李家的貓玩,旁邊還有他家大郎。卻不想,一刻鐘後出來卻一個人影都見不著了。我去李家問,卻只見著我閨女和他家大郎。我在這巷子裡裡外外找了一圈,也沒見著他……”
衙役轉頭又問,“哪個是李家的?”
人群中便推出了對母子,孩子大約兩三歲,見著面色兇惡的衙役有些畏縮,旁邊的女人則是笑得一臉諂媚。
“官爺,我是李家的,這就是我家大郎。”她推了推那孩子,“快說,你剛剛過來這邊見著了什麼?”
李大郎抬頭看了眼衙役,又低下頭,悶悶道:“阿弟,阿妹,貓,我們一起玩。”
衙役眉心一鬆,這就跟陳家的說法對上了。
“然後呢?”
“貓兒抓我,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