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州!”雒妃大喊出聲。
首陽一把抓住她的手,“公主,醒醒。”
雒妃睜眼,她偏頭就見面帶憂色的首陽,“本宮又夢囈了?”
首陽點頭,她服侍著雒妃坐將起來,伸手為她理了理鬢角汗溼的細發,“公主可是夢見了駙馬?”
雒妃沒吭聲,她就著首陽的手喝了小盞溫水,好一會才道,“是。”
秦壽做戰船離開,也不是過昨日的事,她親眼瞧著,他還帶走了她一半的朱雀軍。
當時,她站在江邊渡口喊了他一聲,其實到底還是覺得不甘心,想要問問他為何那樣做。
可話才出口,她就不想問了。
秦壽站在甲板船頭,他就那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也不說話,靜默的就似尊玉雕一般。
然後,雒妃就看見了青家青歡,她竟也是在戰船上!
雒妃清清楚楚地看見青歡拿了件薄披風,站在秦壽背後,踮起腳尖為而他披身上,那一高一矮的近乎交疊在一起的身影,好似工筆彩墨畫,襯著呼嘯的江水和凜冽的風,衣角翩然糾纏,她不過是不相干的畫外之人罷了。
“秦九州,別讓本宮再見到你!”
她低語淺喝,近乎喃喃自語,誰都沒聽見。
她帶著剩下的人馬重新回了平山小鎮,不想蜀南王竟是將巫女莫心給送了過來。
雒妃沒心思理會那南蠻巫女,她只對蜀南王點了點頭,這一回屋,人四肢發軟的就倒下了。
她在平山小鎮休息了兩日,身子沒大礙,此番才不緊不慢的準備回京。
十二蜀道,她來的時候一路都是秦壽揹著她過來的,這要回去,鳴蜩和季夏本是準備輪換著揹她,但都讓雒妃給一一拒絕了。
她倔強地盯著面前的羊腸小道,換了輕便的繡鞋,心裡頭憋著一股氣咽不下去,她非得自個走回去。
首陽規勸,“公主,莫拿千金之軀玩笑……”
“閉嘴!”雒妃打斷首陽的話,她拂袖,面色冷然,“你們誰都能過的去,因何到本宮就不行了?”
她頓了頓,心頭莫名泛起股無比的委屈和酸意來,這情緒來的莫名,卻如何都壓不下去,“本宮離了秦壽,便一事無成?”
首陽等人沉默,不敢接應這話。
雒妃揚了揚下頜,她扯了扯嘴角,冷哼道,“沒了駙馬,本宮一樣可以。”
話落,她竟當先邁了出去,走上寸寬的陡崖小徑。
好幾萬人的行軍,又走的是這難於登天的蜀道,便只才過一條道,就花了一個日頭的功夫,好在近日天氣晴好,不必擔心。
當天晚上,也沒空地安營,包括雒妃都只席天幕地,她坐在最背風的位置,周圍還有宮娥侍衛圍繞,半點都不冷。
雒妃屈著膝蓋,雙手抱膝,她將頭靠在膝蓋上,這會卻是睡不著了。
巫女莫心過來,她在周圍走了幾圈,才彆扭的衝雒妃道,“公主,上次的事,阿清已經說過我,是我不對。”
雒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移開目光。
莫心自顧自的過來想挨著雒妃坐下,被首陽冷眼一掃,她便在幾步遠的地方盤腿坐下,“公主,京城好嗎?”
雒妃並不答她。
莫心也不介意,她抬頭看著掛滿繁星的夜空,嘆息般的道,“我不想去京城,但是阿清說等我從京城回來就同我成親。”
雒妃閉上眼,今日這條蜀道都是她一步一步走過來的,這會小腳痠痛的厲害,她卻是懶懶的根本沒法放心上,反而因著這樣的痠痛,她才覺得心裡那口氣紓解一些。
莫心自言自語,“我聽說,在京城像阿清那樣年紀的男子,早就成親了,且孩子都有了,阿清也真是的,都跟他說了,我已經長大了,他非要等著我蠱蟲之術大成。”
她說道這,側頭去看雒妃,晃著胸前小辮子上的鈴鐺道,“公主,雖然阿清說是讓我給你為奴為婢,但那些事我都做不好,不過要是有旁的事,你倒是都可以吩咐我去做,比如控制個人什麼的,這個我拿手。”
“對了,我不會對公主身邊的人用蠱蟲的,聖婆婆說了既然阿清要我跟著你,那麼我就只聽公主的吩咐。”
後來莫心還說了什麼,雒妃卻是不曉得了,她原本以為自己是睡不著的,哪知在她嘰裡咕嚕的話語聲中,居然能得片刻安寧。
雒妃尋的片刻安寧,秦壽此刻卻是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