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面無表情的秦壽坐到了雒妃面前。
不知是不是身上有傷的緣故,雒妃老覺得他面色較之平常更為蒼白了一些,但他精神尚好,半點都看不出來是受過傷的。
雒妃背靠軟枕,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微微垂著,本就白的臉上多了幾分虛弱無力的病態美。
她旁的也沒問,就直接道,“那僧人是誰?”
秦壽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當下普陀寺的主持乃玄明法師,玄明法師乃得道高僧,擅觀相術,諸多高門權貴抱著銀子來,也不見得能得到玄明法師半句指點。”
雒妃也沒打算他,安靜聽著。
“這玄明法師早年曾有一生死劫難,後來遇上貴人,劫難化解,貴人卻是替他擋了劫難殞命,當時這貴人還留下了個尚在襁褓的嬰孩,玄明法師心善,秉著報恩的心思,將這孩子帶回了普陀寺,並親自教養,只等他長到自立,就放出山門,畢竟這孩子根本不是佛門中人不是。”
秦壽攏著手,鳳眼低垂,從他臉上看不出半分的異色,“後來這孩子長到十歲,卻展現出非凡的慧根,並與玄明法師說,要遁入空門,潛心修行,玄明法師起先並不同意,但這孩子卻自行剃去頭髮,玄明法師如此才收了他做關門弟子。”
“這孩子如今法號得舍,如今已有二十五六的年紀,在普陀寺,所有人都將他看做是下一任的主持。”秦壽說完最後一句話,他抬起眼,瞧著雒妃。
雒妃微愣,得舍的名號她從前就聽說過,且這人,日後也會投奔秦壽麾下,在她要死的那會,還有人提議,要將得舍奉為國師。
所以——
“你也是來找得舍的?”雒妃神色一冷,眸底醞釀出凜冽的戒備來。
秦壽就曉得她是這樣的反應,他不自覺隔著衣衫摸了摸肚腹的傷口,搖頭道,“是也不是。”
雒妃冷哼,她就曉得這人要跟著來普陀寺沒安好心,“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本宮不曉得駙馬何時這樣婆婆媽媽。”
秦壽撩了下袍擺,左腿疊架到到右腿上,越發顯得他人高腿長,“本王是來找人的,可不是來找得舍的。”
雒妃明顯一臉不信。
秦壽見她粉唇乾涸,順手端了盞溫水給她,竟然耐著性子解釋道,“不管公主信或不信,得舍他日後自會來找本王,是以,本王這會還不稀罕他,本宮想找的人,可是得舍的師父,玄明法師。”
他這樣說,雒妃反而更戒備了,一個得舍日後就能讓秦壽的謀逆造反宣揚的理所當然,若是玄明,她不敢去多想,卻是打定注意不讓他得逞。
秦壽哪裡還不曉得雒妃的心思,他微微一笑,“公主莫要擔心,本王說過,只要公主乖順一些,一切都好商量。”
他頓了頓,又道,“且本王找玄明,也不是要他出山,他一得到高僧,早是六根清淨的方外之人,本王還於心不忍他再沾染紅塵,只是旁的事罷了。”
“何事?”雒妃緊接著問道。
但這話一出口,她瞧著秦壽看過來的興味目光,心頭就已經後悔嘴巴太快。
秦壽也沒逗她,沉吟片刻才道,“這也是可以告訴公主的。”
“本宮不想知道!”雒妃素手拍了下錦被,瞪大了眸子,本想有氣勢一些,可她還在病中,眉目嬌弱,又哪裡有半分的威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