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
他眼睜睜的看著宋清歌的身體在除顫器的作用下一次又一次的從手術檯上彈起來又落下去,只覺得心疼的無以復加。他想告訴他們,讓他們動作輕一些,她很怕疼,可是手術室的門卻已經在他面前關上了。
急救手術再一次展開,頭頂的急救燈又亮了起來,或許是因為在手術室裡看到了宋清歌的狀態,這一次戰祁比先前還要恐懼,緊張不安的靠在牆上。
小七已經經不住睏意靠在戰嶸肩頭睡著了,而其他幾個人則都搓著手等著訊息。
戰家的人誰都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們會為了一個共同憎恨過的女人,這樣心急如焚的等在手術室外面,不約而同的為她祈禱。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才終於開了,戰祁第一個衝上去,急迫的問:“情況怎麼樣?”
“手術很成功,但是還需要轉到ICU再觀察一段時間。”辛恬摘下頭上的手術帽,因為太過緊張,她的劉海都已經完全汗溼了,一縷一縷的貼在額頭上。
戰祁喉頭哽咽著,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謝謝你。”
辛恬只是瞥了他一眼,轉頭準備離開,可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在地,幸好旁邊的戰崢眼疾手快,出手扶了她一把。
“你怎麼樣?”
關心的話語從頭頂傳來,辛恬抬頭望了他一眼,忽然就覺得所有的委屈蜂擁而至,眼淚就那樣猝不及防的落了下來。沒有人知道她在手術室裡的時候有多害怕,如果宋清歌搶救不回來怎麼辦,如果她眼睜睜的看著好朋友死在自己的手術檯上怎麼辦……
戰崢看著她的眼淚一愣,心頭微微一疼,急忙將她緊緊擁在懷裡,下巴抵著她的頭頂,柔聲安慰。“沒事了,都沒事了……”
*
宋清歌就這樣被轉入了ICU病房,隔著一扇寬大的玻璃,戰祁趴在窗戶上看著裡面那個只能靠呼吸機維持生命的女人,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小七見狀走上來,小聲對他道:“大哥,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這裡有我和四哥照看著。”
戰祁搖頭,“我想在這兒守著她。”
“她現在在ICU,你留在這裡也沒用,還是先回去吧,你身上全都是血,回去洗個澡,休息一下。”
戰祁還是態度堅決。“我不放心。”
小七耐著性子勸他,“大哥,我也是醫生,你難道對我還不放心嗎?更何況知了還在家,你得回去陪著孩子。”
說起知了,他終於有了些精神似的,回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妹妹,沉沉的點了點頭,又依依不捨的看了看裡面的宋清歌,這才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
回到家之後,他先是換了身衣服,清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血跡。他看著那些鮮血從他面板上被衝下去,眼前又浮現出宋清歌推開他的一幕,心頭一陣鈍痛,他急忙閉上了眼,不敢再去看那些血跡。
那些都是從宋清歌身體裡流出來的,是她愛他的證明。
戰祁洗了澡從臥室裡出來,輕手輕腳的走到知了的房間,小心翼翼的擰開門把走進去,站在床頭看了看已經熟睡的女兒,掀開被子躺在了她的身邊。
他現在不想回自己的臥室,躺在那張大床上,他就不受控制的會想起自己曾經在那上面把宋清歌欺辱的生不如死。
他的動作很快驚動了知了,小丫頭揉了揉眼睛坐起來,看到他後聲音糯糯的問:“爸爸,你怎麼不睡呀?”
戰祁扯了扯嘴角,“爸爸睡不著。”
他沒辦法告訴孩子,他之所以睡不著,是因為他一閉上眼,眼前就全都是宋清歌渾身是血倒在他面前的模樣。那個場景太疼了。疼得讓他每一個神經都在發抖。
他也沒辦法告訴孩子,她媽媽受了很嚴重的傷,而這些全都是因為他。
知了懵懂的看了他一眼,傾身靠過去摟住他的脖子,拍著他的背道:“那我哄你睡啊。”
戰祁身子一顫,把頭埋在孩子的肩窩上,緊緊地抱住了她小小的身體。
知了像個小大人似的,一下一下的拍著他的背,好半天之後,她忽然覺得脖子裡溼溼熱熱的,忍不住停下了動作,小聲問道:“爸爸,你是不是在哭呀?”
戰祁吸了吸鼻子,搖頭啞聲道:“沒有,爸爸沒哭。爸爸就是覺得有些難受,覺得很疼。”
“爸爸哪裡疼呀?我給你呼呼就不疼了。”
孩子到底是孩子,說出來的話永遠那麼天真,可是戰祁卻一點都不覺得好笑,只覺得心裡更難受了。
身體受傷了,呼呼就不疼了,可心受傷了,能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