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隨手將手揣進口袋裡,驀然間摸到了一個小巧的戒指盒子,他才猛然間醍醐灌頂了似的,拔腿飛快的向外跑去,砰地一聲摔上了房門。
凌晨三點半,外面是真的很黑,就算是這種高檔小區,半夜三更的時候也是黑的嚇人,樹葉被夜風吹得沙沙作響,隱隱帶了一絲蕭索的味道。
戰毅從家裡追出來,夜風一吹,他覺得瞬間清醒了許多,酒意好像也散去了大半,他站在樓下思想張望著,好半天才隱隱聽到不遠處有行李箱輪子嘩啦啦碾過地面的聲音。
有那麼一瞬間,他忽然就興奮起來,還好,她還沒走遠,他現在追上去,還來得及。
他用最快的速度跑過去,夜色之下,馮知遇拖著行李箱,一個人孤零零的走著,背影單薄而又落寞,他看著那一抹背影,不知怎麼的,心裡就有些發疼,下意識的開口喊了一聲:“馮知遇!”
這一聲讓馮知遇的背脊一僵,隨即慢慢的轉過了頭,在看到距離自己五步開外的戰毅時,不由得愣了一下。
戰毅站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揣進褲子口袋裡的手,下意識的握緊了那個小小的戒指盒,靜謐的空氣在兩人周圍流淌著,一時間誰都沒有主動說話,只是站在月色之下四目相對著。
好半天,還是馮知遇最先扯起嘴角笑了笑,仰頭看了看天邊的月光,臉上滿是溫柔和笑意,輕聲道:“今天的月亮真圓。”
戰毅也隨著她的視線抬頭看了一眼,木然的點頭附和道:“是挺圓的,今天好像是十六。”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難怪呢。”馮知遇仍然仰頭望著月光,若有所思的低喃著。
戰毅看著她揚起頭的時候,下巴輪廓那道好看的弧度,心裡有著一種莫名的衝動想要對她說什麼,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來了。
馮知遇對著月光欣賞了好半天,才慢慢收回視線,對他彎唇笑了一下,輕聲細語道:“今晚的月光真美,這些日子,感謝你的照顧。阿毅,祝你一生安好,再見。”
她說完,對他輕輕鞠了一躬,不待戰毅反應和說話,她便已經拉起自己的箱子大步向外走去。
剛走了幾步,就有一輛黑色的私家車朝她開了過來,夜色太暗了,戰毅沒有看清那是輛什麼車,只是在駕駛座上的人下車的時候看了一眼,雖然只有一個剪影,但他也看的清清楚楚。
是任鶴。
戰毅站在原地,看著任鶴替她把行李箱放進後備箱,又繞過去紳士的為她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馮知遇矮下身鑽進車裡,從頭到尾都沒有回頭去看他一眼。
黑色的轎車很快就融進了漆黑一片的夜色中,戰毅聽著汽車引擎的聲音見見遠離耳邊,他也終於扯起了一個諷刺的笑容。
現在他終於不用再問她為什麼要離開了。
原來她要走,只是為了急著和任鶴在一起而已,虧得他還在替她著想,以為她是有什麼苦衷,或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問題。
戰毅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半晌之後,忽然大笑出聲,他越小聲音越大,也越發的諷刺,笑聲在這個夜裡顯得格外尖銳,樣子幾近癲狂。
不知道笑了多久,他才收住笑聲,慢慢的轉頭朝家走去。
她終於走了,他終於自由了。
終於。
*
宋清歌的預產期是在五月份,這兩個孩子似乎也很心疼媽媽,到了日子,沒怎麼折騰,就該出世了。
戰祁一早就已經在醫院準備好了一切,比預產期還提前五天就安頓她住進了私人病房,每天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
面對他這樣謹小慎微的樣子,宋清歌實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其實她真的覺得沒有那麼嚴重,更何況這也不是她第一次生孩子了,但對於戰祁來說,每一個細節都要親力親為,堅決不能出一點岔子。
預產期那天晚上,她都沒什麼反應,所有人都猜測大概要比預產期再晚一點,可沒想到當天晚上十二點剛剛一過,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戰祁就睡在她旁邊的那張小單人床上,187的大男人,窩在那麼丁點大的小床上,看上去還是有些滑稽,可他卻一點都不在意,睡覺的時候都緊緊的握著她的手。
零點剛剛一過,宋清歌就覺得肚子開始痛,於是便握了握戰祁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