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秋末的天氣了,再加上又是傍晚,江邊的溫度本來就很低,江風像是刀子一樣劃在戰祁的臉上,他看著遠方漸漸西沉的落日,餘暉將江水染成了紅色,就像是一片血水一樣觸目驚心。
他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預感,這一次,他和時豫之間,或許真的就要恩斷義絕了。
大約三分鐘後,快艇便在一個行駛在江中心的貨輪下面停了下來。
戰祁抬頭,眯眼看了看這艘貨輪,很大,看樣子像是那種出口國際貿易的大貨輪,輪船行駛的很慢,幾乎可以說是靜止了的,好像已經停止了。
有人從貨輪上探頭對著下面喊了一聲:“誰?”
黑衣男人仰頭回了一句,“我,二子!”
“幾個人?”
“一個!”
貨輪上的人收回頭,似乎和船上的人說了些什麼,接著便有軟梯從貨輪上方垂下來,黑衣男人對著戰祁做了個“請”的姿勢,“戰先生請上船。”
他們這群手下之間互相都有對話,說明時豫還是很警惕,而且計劃也是很周密詳盡的。
時豫是什麼人,什麼性格,他這個當大哥的再清楚不過了。
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個十分謹慎,且步步為營的人,比起戰家的其他人,時豫更加精於算計,且可以說是刀刀致命的那種。更何況他當年在部隊的時候又進過特種部隊,做過特種兵,偵查以及反偵察的技術相當了得。
而眼下,時豫是有備而來,他不僅有人。船上的形勢自然也是十分了解。而他則是得知訊息就匆匆趕過來了,除了身上有一把備槍,可以說是其他一點準備都沒有的。如果雙方真的交起火來,他要保護那母女倆,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戰祁爬上軟梯,一邊向上爬,一邊暗暗在心裡思索著,一會兒要如何應對複雜的情況。
上了船,戰祁先是警惕的對著周邊的陳設掃視了一圈。
果不其然,這艘貨輪的確很大,而且時豫的人也很多,這艘船一共有三層,而時豫則在最上面的甲板上。
船上每一層都有時豫的人,基本上沒有個角落都站著人,有的手裡端著槍,有的則揹著手審視般的看著他。
一踏上船,基本上就宣佈著他已經踏入了時豫的領地,有人立刻迎上來,對著他客氣的說道:“戰先生,時少在甲板上等您。”
這些人看著他時候的眼神雖然充滿防備和警惕,但說話的語氣相對來說倒是還算客氣和恭敬。
也對,且不說他到底是時豫的親大哥,單說他戰門老大的身份,這些個小嘍囉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冷冷的瞥了一眼那個人,戰祁雙手插在口袋裡,便跟在他後面向上走去。一邊往上面走,一邊戰祁也裝作無意般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暗自在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地形圖,如果一會逃跑的時候,他也可以找到最快最短的捷徑來。
很快兩人便上了甲板,那人一踏上甲板,立刻鞠了一躬,“時少,戰先生來了。”
他說完,便向旁邊閃身讓開,戰祁本來是一臉淡然,想要以一個鎮靜一些的姿態出現在時豫面前,不想讓他看出他內心的慌亂。
可是當戰祁看到眼前的一幕時,卻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鎮靜了。
空曠的甲板上,時豫翹著腿坐在一個太師椅上,旁邊有一個紅木的小茶几,上面放著紫砂茶壺,而他正在悠哉悠哉的喝著茶,翹起的腳尖在空中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十分漫不經心。
而船頭,宋清歌雙手展開,整個人被綁在一個十字的木樁上,江風把她的長髮吹得凌亂不堪,臉上還有被人打過的痕跡,想來就是剛剛那一耳光了。江風也掀起了她的衣襬,整個人飄零的就像一隻蝴蝶。在她的旁邊,是同樣被綁在十字架木樁上的知了。
木樁是向外傾斜的,她們母女半個身子幾乎都已經探出了貨輪,垂到了江面上。
戰祁只覺得自己心臟都要停止了,陡然瞪大了眼睛。厲聲道:“時豫!你想幹什麼!把她們放了!”
一看到他,知了便率先害怕的哭喊起來,“爸爸,爸爸,救我!我不想死……爸爸,我害怕!”
旁邊的宋清歌沒想到他真的回來,立刻大聲喊道:“你還來幹什麼!我不是都說了,叫你不要來的嗎?你這個男人是不是傻的?”
他難道不知道時豫是什麼貨色,不知道那個人打的是什麼主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