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崢低著頭沒說話,此時“她懷的不是我的孩子”這種話,他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戰祁從旁邊的沙發上站起來,將宋清歌拉到一邊坐下,隨後又朝著戰崢走過來,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拖著他便向外走去,“你跟我出來,我有話要問你。”
戰崢被他用力拖出病房,一出門,戰祁便直接一記重拳砸在了他臉上。
他這一下來的又重又狠,戰崢被他打的猝不及防,猛的向後退了兩步,跌坐在了角落裡。
戰祁抬手鬆了松領口,壓著火氣問道:“你把話給我說清楚,辛恬肚裡的孩子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戰崢抬手從嘴角上摸了一把,不思悔改的說:“我是上過她,但是她一個嫁了人有老公的女人,誰知道她的孩子是誰的?懷了孕就說是我的孩子,我怎麼知道她是不是騙人的?”
戰祁居高臨下的望著他,眯著眼睛道:“她的老公,是那個叫紀淮安的?”
“是。”
戰祁定定的看了他幾秒。忽然道:“那你知不知道,紀淮安以前遭遇過火災,從四樓摔下來了,他的下半身完全沒有知覺,而且根本不能人道。”
戰崢猛的抬起了頭,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半晌才顫聲道:“大哥,你……是不是騙我的?”
戰祁只是上下看了他一眼,隨即便將自己的手機扔到了他身上,“這是關於紀淮安的全部資料,你自己睜大狗眼好好看清楚!”
戰崢先是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後才撿起手機,指尖在螢幕上滑動,隨著上面的字慢慢進入視野,他的身體也一點一點變得僵硬。
那是許城傳給戰祁的一份檔案,檔案上面寫得很清楚,五年前紀淮安曾遭遇過一場大火,當時他從四樓跳了下來,結果倒是下半身徹底癱瘓,不僅無法再過性生活,甚至餘生都只能在輪椅上度過。
戰崢看著看著,忽然就覺得渾身都冷了。
如果說紀淮安根本不能人道的話,那麼辛恬的那個孩子……
他不由得閉了閉眼,指尖顫抖的向下滑動,接著便看到了更加讓他心驚膽戰的東西。
那是幾張照片,從角度來看,應該是從紀淮安所住別墅對面拍的,雖然畫面有些模糊,但是裡面的內容卻已經展現的一清二楚。
照片上,辛恬匍匐在地上,紀淮安坐在輪椅上,面目猙獰的看著她,揚起的柺杖一下又一下的落在她的身上,而辛恬絲毫不敢反抗,只能咬著嘴唇忍著。
除了這些,還有紀淮安扇她耳光,掐她脖子,甚至扯著她的頭髮往牆上撞的照片。她的臉上青青紫紫,有的照片上口鼻裡還有血。
看上去就像是很多年前那個讓無數人有心理陰影的電視劇,《不要和陌生人說話》裡面的場景一樣。
戰崢看著那些照片,整個人都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他只覺得就像是有無數的白蟻從他的身體裡爬進去,一點一點在啃噬他的心臟一樣,太疼了,疼得他呼吸都變得急促困難,張著嘴卻無法呼吸,好像下一秒就會窒息死去一樣。
那些照片上,辛恬穿的衣服都是不同的,而且底下都有日期,最後面的一張,是四年前的。
四年前,也就是他們剛分手不久,她剛剛結婚的時候……
他一直都以為她的婚姻生活應該是過得很幸福的,就連辛恬自己也是這麼說的。她甚至還洋洋得意的對他炫耀,說她的丈夫送給她一枚五克拉的大鑽戒,每天她什麼都不用做,就只需要逛街喝茶就好了。她還說那就是她夢想中的生活,離開他果然是最明智的選擇。
她那樣說,他就真的相信了,以至於到知道這些的前一刻,他都堅定不移的認為她和紀淮安兩個人無比相愛。
可是當所有的真相擺在面前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和他想象的相去甚遠。
他還記得他們重新遇到之後,他在他的車上強了她,那時她哭的滿臉是淚,他還掐著她的下巴冷笑著說:“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緊,姓紀的該不會是個性無能吧?”
當時辛恬屈辱的咬緊下唇想要給他一巴掌,結果卻被他反手攥住了手腕,按在座椅上又是一陣粗暴的掠奪。
而現在他才知道,曾經他自以為是的羞辱,原來竟然都是真的。
戰崢扶著牆壁想要站起來,可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盡了一樣,試了好幾次才成功,他的膝蓋都在顫抖,整個人目光呆滯,跌跌撞撞的朝著病房走去,還沒到門口,就被戰祁伸手攔了下來。
戰祁蹙眉看著他,眼中有著不贊同,“你還想幹什麼?她現在都已經那個樣子了……”
“我想進去看看她。”戰崢抬頭望了他一眼,黝黑的瞳仁中透著乞求,猩紅的眼底讓戰祁一愣,不由得放下了自己的手臂。
戰崢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病房,宋清歌正坐在床邊用毛巾給她擦臉,她一邊擦一邊哭,眼淚剛抹掉就又會洶湧的掉出來。
聽見腳步聲,她這才抬頭看了戰崢一眼,立刻擦掉眼淚擋在病床前,怒道:“你還有臉過來,你看看她都什麼樣了?戰崢,如果你還有點良心,就放過她吧,別再招惹她了,她已經活的夠艱難了!”
他這才轉頭看了一眼病床上渾身都是傷的女人,視線落在她平坦的小腹處,不由得又想起了她出事之前的那通電話。
那時她的聲音那麼虛弱,那麼絕望的向他求救。可他是怎麼說的?
“你不是說你老公很愛你嗎?既然這樣,就找他去救你好了,別把別人的孽種栽到我頭上!我今天訂婚,你別再打來了,真是晦氣!”
在她出事前,他還在口不擇言的傷害她,甚至還把他們的孩子叫做“孽種”。
戰崢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不敢想她聽到那些話時該有多絕望。如果那個時候他能在第一時間趕去救她,而不是在想著如何報復她,讓她痛苦,或許他們的孩子還能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