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罷,一把將她拉近自己,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紅腫的傷口,怕再碰疼她了,他只能輕輕地點著傷口周邊的地方,仔仔細細的替她清理乾淨。
好在她傷的不嚴重,傷口也不是很深。
男人的手指到底比較粗大,不經意的時候還是會碰到傷處,她立刻疼的吸氣。
“那時候讓你跪你就乖乖地跪,非要跟我擰著來!吃了排頭就爽快了?”戰祁氣不打一處來的訓斥她,手上的動作卻輕了許多。
宋清歌轉過視線,硬著聲線道:“我沒害過白苓,憑什麼要給她下跪?”
“你!”戰祁被她刺激一了下,手上又沒了輕重,讓她立刻痛撥出聲。
“這樣有沒有好一些?”戰祁蹙了蹙眉,放緩動作,一邊在她傷口上吹氣,一邊輕輕替她擦拭,“知了教我的。她說受傷的時候呼呼就不疼了。”
想起那孩子當時天真無邪的模樣,戰祁不由得就彎起了嘴角,聲音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宋清歌愣了一下,可心裡隨之而來的卻是無限的悲涼。
她輕輕地拂開他的手,聲音淡的幾乎沒有感情,“其實你不用這樣的。”
戰祁微怔,抿了抿唇,硬聲硬氣的說道:“你以為我想管你?還不是你這女人太麻煩,總是給我找事!不給你處理好了,回頭讓知了看見了,又要哭。”
宋清坐直身子,轉頭看向窗外,忽然幽幽的飄出一句話,“戰祁,你是真的很恨我吧?”
戰祁聞言一愣,看著她悲哀的近乎死寂的表情,只覺得心臟跳一下就痛一下。
捫心自問,如果是五年前,他怕是早就毫不猶豫的承認了,可現在他卻有些說不出口。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自己都在問自己,現在真的還那麼恨她嗎?
答案是不知道。
對她的恨意和怨念,隨著時間的流逝,好像也沒有過去那麼強烈了。白苓剛死的時候,對她的恨彷彿已經成為了支撐他活下去的唯一動力,他活著,就是為了恨她,為了折騰她,為了報復她。
後來他們離婚了,她走了,從此就消失在了他的生命裡,他似乎在一夕之間找不到了生活的意義,於是便開始了紙醉金迷,聲色犬馬的生活。可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覺得心裡空空的,莫名覺得自己在想著誰,卻又不知道自己想的是誰。
再後來,他們重遇,他好像又找回了生活的樂趣,那就是繼續折磨她。可這一次顯然和以前不一樣了。他以為折磨她能讓他快樂,可為什麼看著她流血的傷口,看著她落淚的眼睛,他卻一點都不覺得喜悅呢?
甚至非但沒有覺得開心,心裡反而是愈發沉痛了。
戰祁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一時之間竟然無法回答她的問題。
宋清歌看著窗外淅瀝瀝的雨,又問了一句,“戰祁,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真的就能放下一切恩怨了?”
“宋清歌,你!”戰祁陡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她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聲音就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來的一樣,飄渺的找不到調,“戰祁,不如你就一刀殺了我吧,這樣一了百了,誰都不用痛苦了。”
戰祁看著她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一時間張口結舌,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那知了呢?你說死就死,你的女兒你不管了?”
他黔驢技窮,好像也只能把知了搬出來了,那是她的軟肋,也是她唯一的牽掛,他就不信她放得下。
是啊,她死了,她的女兒怎麼辦……
“呵呵呵……哈哈……”
宋清歌看著窗外,忽然就笑了起來,她越笑越厲害,整個人笑得幾近癲狂,眼淚終於噼裡啪啦的落下來,瘋了似的。
戰祁看著她這個樣子,又哭又笑的,整個人都被震住了,心裡又慌又亂,抓著她的肩強迫她轉過身來,用力搖著她的身體,衝她低吼:“宋清歌!你發什麼瘋!你鎮靜一點!聽見沒有!”
被他這麼一喊,她總算是後知後覺的回了神,看著他的臉,忽然衝著他哭喊起來:“戰祁,我到底做錯什麼了,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不過就是年少的時候愛上了你,愛一個人是這麼十惡不赦的事嗎?”
她越哭越兇,拳頭巴掌一起往他身上招呼,對著他又是推又是打。她有幾天沒剪指甲了,推打他的時候指甲劃在他臉上,很快就出現一條紅紅的道子,又辣又疼的感覺,可是都比不上心裡的疼。
他看著她幾近崩潰的樣子,心裡悶悶的,沉聲叫了她一句,“宋清歌……”
“我說我沒有害過白苓,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我?為什麼?為什麼!”
女人的拳頭再重能有多疼?不過都是花拳繡腿罷了,落在男人鋼筋鐵骨一般的胸膛上,根本撼動不了他什麼,可她還是不停的打他,像是要把這麼多年來的委屈都一併發洩出來一樣。
戰祁皺了皺眉,又低喝了一句,“宋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