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一開始便把小公主當作自己的小妹妹看待,哪裡會有什麼男女之情,自然不可能如她所說,娶她做他的新娘子。
這個念頭一直很堅定,可是近期他突然發現,不知在何時,他開始動搖了。
最初,小公主時隔一年重新回到京城,他對她仍是像之前那樣的兄妹情誼,不曾有絲毫別的心思。之後,小公主與他偶爾見面,對於她常說的一定要嫁給他,也只當作沒聽到。再後來,他到了刑部,小公主卻突然出現,還親自下廚做了飯菜給他送過來。
她第一天過來給他送飯菜的時候,他眼尖地注意到,她那從來不沾陽春水的纖細手指,卻隱隱有傷痕橫布其上。當時他的心情是震驚的。
他忽然意識到,這小丫頭已經從一個小娃娃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她曾經對他說過的話,都是認真的。
然而,那時的他還是無法接受她的喜歡,委婉拒絕了她,讓她不要為了他再去做這等不符她尊貴身份的事情。
可小公主不聽。將他的話當作耳旁風,連續半個月每日都來給他送飯菜,而且每次的菜色都不同,且每次他都發現,她的手指以及手背手腕上,總會添一些大大小小的傷口,或水泡,或刀傷。
他慢慢的無法忽視,也慢慢的,心裡開始湧上一股心疼,和不捨。
然而,就在他剛剛習慣她每日的出現時,她卻突然不來了。
他不解,他疑惑,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直到後來,他無意間聽同僚說了小公主同霍家小公子舉止親密關係密切的傳言。
他的心底忽然湧上一股不可名狀的情緒,似怒意,似酸澀,又似懊悔。
再後來,便是前日在溟王府親眼所見。
之前一直追在他屁股後面跑的小丫頭對他視而不見,轉而對別的男人展露笑顏,親密地叫對方“子珏哥哥”。
直到那一刻,慕容楨忽地明白,有什麼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而這幾日,他一直在思考,到底是什麼東西不一樣了,他對小公主的感情究竟是哪一種?
純潔的兄妹情,還是不知何時已經變質的……愛情?
他很苦惱,也很茫然。
只是,當他騎在馬上,聽到那一聲聲熟悉的聲音,以及在側過頭看到巷子裡頭那個被幾個惡棍流.氓圍在中間的小丫頭時,他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他的人,別人也敢動?
想也沒想,從馬上下來幾步飛奔向前,二話不說一腳踹開離北堂靜最近的一個男人,而後在那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幾腳踹翻他們,將被人“欺負”得臉色蒼白的小丫頭一下摟進懷裡,臉色陰鬱得有些可怕。
“誰給你們的狗膽敢動她?”性子一向溫和的人一旦發起火來,那絕對比經常發火的人還要可怕。
慕容楨此刻整張臉都像暴風雨前的狀態,臉色陰翳,眼神尖銳,盯著那幾個流.氓的模樣似乎要將他們活剮了一樣,恐怖得緊。
“流.氓”們被他的這種神情嚇到,每個人又都被狠踹了一腳,各自捂著肚子從地上爬起來,相互對視幾眼,又悄悄地往元圈圈躲藏的位置送去幾個眼神,詢問接下來該怎麼辦。
元圈圈沒想到慕容楨的反應居然會這麼大,愣了一會兒,瞧見那幾人都在看著她讓她拿主意,她趕緊小幅度地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撤了。
那幾人得了指示,正打算功成身退下戲了,就聽面前的這個男人冷著聲音又說了一句:“怎麼,還想繼續麼?還不快滾!”
幾人忙不迭地拔腿就跑,巴不得早點離開。
不過片刻,巷子裡只剩下慕容楨和“被救下”的北堂靜,哦,還有一個,躲在角落裡看戲的元大導演。
“公主,你沒事吧?”慕容楨低頭看向懷裡的少女,方才的冷銳已經慢慢消退,但眉目間還殘留著一絲戾氣,語氣卻已然恢復成往日的溫柔。
北堂靜被他摟在懷裡,小腦袋靠在男人健碩的胸膛上,聽著他關心自己的溫柔話語,開心地都差點樂出聲來。
“楨哥哥,我好害怕,嗚……要不是你及時趕到,我都怕……怕……”元圈圈教過她的,要裝柔弱,必要的時候可以哭一哭,效果會更佳。
聽著懷裡人的嗚咽哭聲,慕容楨的心忽然一疼,眉間又染上鋒利。
手攬在小丫頭的肩上,輕輕拍著,慕容楨不太擅長安慰人,此刻也只能將人摟緊了些,輕聲道:“別怕,有我在,沒人能欺負你。”
慕容楨比小公主高出許多,身材嬌小的小姑娘窩在他懷裡,頭枕著他的胸膛,他低頭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此刻他嘴裡說著安慰的話,聽到小姑娘委屈的抽泣聲,只覺得心疼,卻不知,埋首在他懷裡的小丫頭,嘴裡雖然發出小聲的哭聲,嘴角卻是上揚著的。
元圈圈窩在角落裡,瞧見此景,老心甚慰。
嗯,不錯,這場戲差不多可以殺青了。